秋若水見他又有了狂態,心中憂慮,輕聲說:「起風了,我們該走了。」
「是啊!起風了,也該走了……」傅紅葉癡癡看著隨風亂舞的落葉,笑得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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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壁,依舊漆黑如墨,他的心,因為一個人,卻已經不能平靜如故。
傅紅葉輕歎一聲,看著眼前那個始終帶著一臉譏誚笑意的年輕人。「祈少卿這件事你做得不錯。他已經被逼入了絕境,部長沒了,支持他的財團倒了,他現在只剩龍湖幫可以依靠。」
「他實在樹敵太多了。」宇文笑人看著傅紅葉,回答得有條不紊。「祈少卿被迫下台後,君不棄又對他展開另一波攻擊,準確、無情、狠戾,支持他的唐氏企業轉瞬間風流雲散。沒有人相信這樣的大財團會倒得這麼快。」
傅紅葉笑了起來。
很多人都認為君不棄是個溫和斯文的男人,他卻知道不是;這個男人瘋狂起來,比誰都可怕!看來他真的愛慘了那個美得不可思議的女人,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申不寐突然消失了,不知所蹤。」
「我知道。」傅紅葉聲音中有著些許惆悵孤獨。「他愛的女人病死了,他的心也跟著死了。他沒有對若水展開行動,我就知道他已經拋棄了一切。」
宇文笑人點了點頭,他知道主人口中不在乎,卻一直在暗中保護秋若水,主人一定很喜歡她……
「有什麼問題,儘管說出來。」
「主人既然喜歡秋小姐,為什麼不和她相偕以老、白首以終,卻執著於發動天譴?」
「因為這是我唯一能為慕伯伯做的事。」傅紅葉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語調森寒冷冽。「我給了這個國家、這個政府二十年的時間,讓他們還給慕伯伯一個公道,他們卻放棄了這個機會。既然如此,我就讓十三災星的謠言成真,我就是災星降世,我要讓這地方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讓這塊土地成為地獄,化為阿鼻!」
宇文笑人聞言一顫。「即使秋小姐、白蘋、飛星和纖雲因此而死,主人也不在乎?」
「我會陪他們一起死。」傅紅葉語氣決絕,眼中卻帶著傷悲。「我多活了二十年,就為了等死,和這塊不公不義的土地一起死!」
「所以不管行動成功失敗,你都會死?」宇文笑人茫然看著他,喃喃地說:「難道都沒有轉圜的餘地……」
「有!除非曉書還在人間。」傅紅葉冷冷地笑了起來。「不過,已經不可能了,曉書已經被祈少卿這頭豬給殺了。所以我死之前,一定會先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一刀一刀慢慢地凌遲處死!」
宇文笑人默然。
歷史的錯誤,造就了這個偏激悲烈的男子,形成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還有,你已經不是災星十三樓的人了。」
「為什麼?」宇文笑人急了,臉色蒼白如紙。「我的命是主人救的,我的人屬於主人……」
「錯了。你並不屬於任何人,你只屬於自己。」傅紅葉定定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應該知道為什麼。你有權利,也有義務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宇文笑人咬著嘴唇,想起了那個漫不在乎,置生死於度外的男人……他自失一笑,緩緩拿掉頭上的假髮,一襲長髮如流雲飛瀑般傾瀉而下。
傅紅葉欣慰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既然我有權利、也有義務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那主人你呢?」宇文笑人瘋了似地大吼。
傅紅葉聞言一震,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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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慕伯伯過世二十年的日子,也是他決定發動天譴的日子。
十三樓的死士都準備好了,數萬遊民只要一聲令下,也會在各地展開攻擊;他手下的媒體、報紙將會持續散佈恐怖且令人絕望的消息,這塊淪陷於酒色財氣的土地,即將成為真正的阿鼻地獄!
他不是革命家,他沒有那樣的熱情抱負,他只是要讓這個喪失了公理正義的地方,體驗他曾經遭遇過的恐怖,體驗慕伯伯和各位叔叔伯伯曾經遭受的憤怒與悲傷。
然後,他就可以死了,面對真正的地獄。
雖然這麼做可能會傷及無辜,會有許多好人一起送命,但他不在乎,他本來就不是好人……是嗎?他真的不在乎嗎?他掛心若水、白蘋、飛星和纖雲……但他不能違背自己對慕伯伯立下的誓言,絕不!
他將一杯酒灑在土地上,是訣別,也是哀悼。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我沒想到你真的這麼瘋狂。」睢瑤琴看著他,臉色慘白。
「我知道你一定會知道,但我不在乎,因為你沒有能力阻止。」傅紅葉看著她,神色不變。
「的確,你很有本事,局裡有很多人參與了這次行動。」睢瑤琴手腳情不自禁地發抖。
她不是來逮捕他,而是來求他,這一點他很清楚。
「整個調查局四分五裂,一半是局長的人馬,四分之一是我的人,你能掌握的人手,不到五分之一。」傅紅葉看著她的眼神,半是嘲諷,半是同情。「我的本事也不大,只不過金錢、權勢、名利,每個人都想要。我能畫個大餅給他們,你卻辦不到,所以你的改革注定失敗。」
「你是個第一流的人才,為什麼一定要如此偏激行事?」睢瑤琴咬著牙,緩緩地說:「我們合作,這個國家一定會有希望。我一直相信你是個改革者,所以我始終暗中幫助你……」
「是嗎?」傅紅葉冷冷地笑了起來。「死在我手上的七名調查員,我知道是局長的人,也知道你使的是借刀殺人之計。你幫我收拾善後,不就等於幫自己?」
「那你總該知道局長全雲峰,就是龍湖幫的大老全聖賢吧?」睢瑤琴冷汗直流,這個男人比她想像的還要可怕。「我一心三思除去他和他的爪牙,為的是國家,並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