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渣摩亞的,是嗎?」她問,「不是原來的占士邦了,有什麼好?」
「哦!你對辛康納利倒專情嘛,」他打趣著,「羅渣摩亞有什麼不好?他年輕風流,你不是喜歡看他的電視劇《七海遊俠》嗎?」
「感受不同,我覺得OO七占士邦就是辛康納利,羅渣摩亞就是七海游快,怎能改變呢?」她固執。
「頑固的小東西!」他不在意地搖頭,「相信以後挑男朋友你也會鑽牛角尖。」
「那還用說?」她輕鬆地笑,「我絕對專一!」
湯送來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也許他們都真餓了吧,各人低下頭安靜地吃著,直到整碗湯喝完。
「麥正倫今晚在對面西餐廳請客。」抹抹嘴,她忽然說。
「那又怎樣,你想參加?」他望著她。
「我發神經嗎?你說過晚上請我吃龍蝦沙律的。」她扮一個鬼臉。
「那就乖乖聽話,看完電影我們去打保齡球或是溜冰,晚上——」他停下來,似平有絲猶豫。
「晚上怎樣,玩什麼?」她睜大了眼睛。
「我發覺台北實在很少適合你玩的節目,尤其晚上,」他搖搖頭,「晚上最好是上夜總會跳舞,但是你太小,我們——不如散散步吧!」
「散步?」她皺皺鼻子,「這算什麼節目?」
「這不算節目的話,你自己選吧!」他側一側身,任侍者撤走湯碗。
「我想——」她真的在想、在考慮,突然她驚喜地叫起來,「秦康,你陪我去著爸爸,好吧?」
「叫秦康大哥,」他故作認真地糾正她,「告訴我,你很想去見劉哲凡醫生?」
「我想——想問一問他對媽媽訂婚事情的感覺。」她真真實實地說。
「傻丫頭,你怎能這樣問父親呢?」他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我可以陪你去,你卻不許問這件事,如何?」
「為什麼不許問?」她十分不以為然。
「你以為他不會難堪?」他反問。
心馨想一想,陰影浮上了臉兒。
「我有個感覺,爸爸——一直還對媽媽很好的,他只是不肯說出來。」她若有所思。
「大人的事,你怎麼會懂?」他想岔開這話題。「還是講你自己吧!」
「不!我懂。」她固執地說,「我真的懂爸爸——有一種人的關心和感情是藏起來的,外表完全看不見,爸爸就是那種人!」
「也許吧!」秦康聳聳肩,「醫生總是比較理智。」
「若是這佯,媽媽訂婚,他——爸爸豈不很難過?很痛苦?」心馨擔憂地說。
「傻心馨,你怎麼了,你這麼擔心會幫得了忙嗎?」秦康開解她,「他們離婚五年了,我不認為他們有夫婦間的愛倩,他們——只能算普通朋友。」
「那是最悲慘的事。」她雙手托住下巴,歎一口氣。
「文藝腔嗎?」他打趣著。牛排也送了上來。「快鋸你的牛排,免得趕不上電影。」
心馨看他一眼,低頭開始很用心地鋸牛排了。
餐後,他們趕去看了《鐵金剛大戰金槍客》,然後又打了兩局保齡球,然後,秦康又把心馨帶到中山北路上的一家西餐廳。
柔和的燈光映著心馨運動後紅撲撲的臉兒,青春的光芒逼人而來,即使經歷過無數女孩子的秦康,也為之目眩神移,好半天也回不了神。
青春就是美麗,逼人的美麗,霸道的美麗。
「心馨,你的確是個漂亮的小女孩,」秦康讚歎道,「劉哲凡醫生和浣思的優點全被你佔去了,你知道嗎?」
「你怎能在呼爸爸和媽媽的名字?」她難為情得顧左右而言他。
「為什麼不能?我又不是他們的女婿。」他開玩笑。
「你——」她臉兒更紅,他怎麼說女婿呢?「喂!電影是不是比以前所有的鐵金剛片差?」
「見仁見智!換了主角,導演理當轉換風格。」他不以為然。
「不好就是不好,諸多辯駁!」她誇張地說,「羅渣摩亞真傻,他不該接這部片,破壞了他自己原有的形象。」
「是你傻!人家百萬美全片酬已經放進銀行了!」他大笑著。
「為片酬,沒有藝術良心。」她叫。
「小女孩,再過十年你就不會講這幾個字,藝術良心!」他大搖其頭。
「好!不談電影,保齡球——以後不打也罷!」她說。
「怎麼,保齡球也得罪了你?」他感興趣地望著她。偶爾和她在一起是件心曠神消的事,不需要費神、不需要造作,也不需要耍手段,自自然然,輕輕鬆鬆,在她的青春光芒下,也感染到了那份朝氣。
「你沒看到嗎?」她皺鼻子又搖頭,「那些人哪兒是運動?有的太太小姐在表演,在擺姿勢,有的妖形怪狀的女人專門盯男人,有的人乾脆在那兒交朋友,保齡球場已經變了質。」
「你打你的球,誰要你多管閒事了?」他點點她鼻子。
「事實如此,又不是我吹牛。」她委屈地說。
「好了,好了,出來玩一次,你就發現了這不對、那不妥,多出來幾次,台北市還有可去的地方?」他笑,「吃龍蝦沙律吧!吃完我們去劉哲凡醫生家裡。」
「好!」心馨聽話地不再出聲。
餐廳原是離哲凡的診所很近,全都在中山北路上,秦康握著心馨的手,散步似地把她帶到哲凡門外。心馨站定在那白底黑字招牌前.好久都沒有按門鈴。
「怎麼,不預備進去?」秦康問。
「不,」心馨小臉蛋兒帶著絲難言的傷感。「五年前我們住在這兒時就是這塊牌子,爸爸一直沒換過。」
秦康無言地拍拍她,小女孩的感觸吧!想不到活潑天真的心馨也有這麼多愁善感的一面。他替她按響了門鈴,很快地,聽見了院子裡響起的腳步聲。
開門的是個年老的男傭,他望著心馨,好半天。
「啊!二小姐嗎?」男傭歡喜地叫,「長得這麼高了?」
「福伯,爸爸在嗎?」心馨走進花園。
「劉醫生去了醫院,聽說是急症,他剛剛趕去。」福怕說,「我不清楚,你問管家溫太太,她接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