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突然之間放開她,她重心不穩,幾乎跌坐地上。
「好!你說不可能,我現在就去見你父親,」他那英氣逼人的眸子裡隱現殺氣。「如果你父親答應了,你就不能再反悔了!」
「不,傅天威,不,」她大吃一驚,他怎能去見父親?他會把—切都弄糟的。「不,你不能去見他,根本沒有用的,你不能去!」
天威怪異地一笑,跳上路邊的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他知道文蓮的父親是一間大貿易公司的總經理,他知道那間貿易公司在中山北路的一幢大廈裡,他衝動地,幾乎沒經大腦地就衝進去了。他沖得那麼快,那麼急,電動門裡的守衛甚至無法攔阻他。
他直奔上二樓,直奔到門上寫著總經理三個字的房門外。一個女秘書詫異地抬起頭,連他的樣子也沒看清,連想開口問話也沒機會,天威已逕自扭開房門進去了。
那是間相當寬闊又十分氣派的辦公室,半圓型的辦公桌後坐著一位頭髮灰白、和藹可親、風度很好的中年人,他必是文蓮的父親!
「你是林克軒?」天威冷硬兼不禮貌地。
「是!」林克軒懷疑地,這未經通報就闖進來的年輕人是誰?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請問——」
天威「卡」的一聲就反鎖了辦公廳的門,令外面的任何人都無法進來。
一看鎖門,林克軒嚇傻了,年輕人想怎樣?穿了制服來打劫?
或是——想綁他的?
「你——做什麼?」林克軒聲音也自發抖。「快出去,我要叫人來——」
「別緊張,我不會害你,」天威冷笑一下,大模大樣的自己坐下來。他知道林克軒以前很反對他,他也絕不會喜歡這傢伙。
「我只想跟你談一件事!」
「談一件事?」克軒不能置信地。「什麼事?你——你快說,什麼事?」
「我是傅天威,相信你聽過這名字!」天威冷冷地。
「傅天威——」克軒一想,臉色驟變。「你——你想和我談什麼?你不是離——開了?」
「離開又回來了,」他不屑地。這林克軒真奇怪,看見他就嚇成這樣,他又沒帶刀。「你一定知道,我和文蓮是好朋友,我們感情很好!」
「這——這——」林克軒不安地。「你怕弄錯了吧?文蓮和之洛——就,就要——」
「聽著,」天威打斷他的話。「我剛和文蓮分手,她告訴我是你一直在反對我,不許她和我在一起,我現在來告訴你,你以後不許再反對!」
林克軒呆了,天威是在威脅?
「我——唉!請你快走,我不想和你談這問題,我現在在辦公,很忙,沒時間!」克軒下逐客令。
「我不走,」天威冷硬地揚一揚頭。「我現在告訴你,我要和你女兒結婚,你答不答應?」
「你——簡直胡鬧!」克軒跳了起來,結婚?
天威似乎好欣賞克軒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根本沒想過結婚的,只是臨時胡亂說的,為的是想令克軒生氣,不能控制情緒,他——是不正常了吧?
「不是胡鬧,」天威甚覺有趣,什麼心理呢?報復?「不論你答不答應,我一定要和文蓮結婚,那是我們一年零三個月之前就說好了的,你阻止不了!我要娶文蓮,這是不能改變的!」
「你——瘋了!」克軒在這種天氣下也滿頭大汗。這年輕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莫非——他綁架了文蓮。「文蓮呢?她在哪裡?我要見她,我要自己跟她談!」
「不必見她,見我也一樣!」天威站了起來。克軒的驚惶令他受傷,難道他就是那麼可怕的一個人?「我和她都是同一心願!」
「你——胡說!」克軒怪叫起來,實在忍耐不住了。「文蓮就要和之洛訂婚,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你這只會打架生事、只會騙女孩子的太保,你快點走,否則我報派出所抓你,你快走!」
天威悠閒地拍一拍手上的帽子,好像在看戲一樣。
「你不必這麼激動,」他故意地。「那個之洛不是我的對手,文蓮愛的是我——」
「你——」克軒氣得雙眼直往上翻,幾乎一口氣喘不過來。
「你——你——荒謬!」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就是打門,就是叫喚,是追著來的文蓮。
「爸爸,爸爸,快開門,」文蓮叫著,叫著就哭起來。「爸爸——快開門,別聽他胡說,他騙人的!」
克軒一聽文蓮的聲音,整個人振作起來,原來文蓮並沒有被天威困住。他正預備去開門,天威比他更快地走到門邊,迅速地拉開門。
「你——你這瘋子,」文蓮進來就指住天威罵。「你異想天開,你在做夢!我討厭你,我恨你,你令我噁心,你快滾,我永遠不要再看見你!」
「文蓮,」克軒心痛地擁著女兒的肩。「你沒事嗎?他沒有——欺負你嗎?」
「你滾,我討厭你,我恨你——」文蓮還是哭叫。
天威臉上閃過一抹深沉的難堪和仇恨,但是,他卻冷冷地笑起來。
「然而,我愛你!」他似乎是故意說的。「我怕——這是你的不幸!」
「你——快滾!」文蓮掩著臉,憤怒得全身都在抖。
天威戴上帽子,又作狀地行個軍禮,露出一個微笑。
「好!我這就走,」停一停,又說,「相信我,我一定會再來的,再見!」
也不等文蓮父女的反應,大步走了出去。他聽見文蓮仍在繼續的哭聲,他看見女秘書和一些經過的職員面露詫異之色,他還是微笑,一直走出了那幢漂亮、宏偉的辦公大廈。
外面的天色更陰沉,也似乎更冷了,濃厚的雨意在陰冷中孕育,怕就要下雨了。天威慢慢地行走在馬路上,中山北路汽車多而行人少,周圍似乎全是快速移動的物體,看多了令人頭昏眼花——
他抬頭望天,細細的雨絲輕悠悠地飄下來,已經下雨了?啊——是的!他的視線模糊了,潮濕了,是那雨絲飄進眼中又滾落面頰?臉上的雨絲是溫熱的,是急劇的,雨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