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那杯中的藥是誰下的?"不好意思的人岔開話題。
"我不知道,"張子慕收起輕鬆的表情,"真的……不知道。"
言語間有些微的結巴,端木佟聽出來那是因為緊張剛剛還談笑風生,一瞬間卻變得緊張?這個"不知道",似乎很值得懷疑。
"如果下次再發生同樣的事,我們就不得不報警了。"端木佟意味深長地暗示,"張導,你也不希望阿穎再出一次意外吧?"
"不會再有下次了!"
忽然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閃亮的高跟鞋在門外猶豫著步伐,最後還是選擇邁了進來。
端木佟揚起驚愕的眉,眼裡出現一個讓他意外的人──林雪茜。
能說出那句話,看來她在門外站了不止片刻。
這個向來囂張的女人,此時卻像個認錯的小學生,垂著手,移著怯怯的步於走至兩人面前。
"不關子慕的事,那藥……是我下的。"她全盤托出。
"你?"端木佟轉視張子慕,發現對方避開他的眼光,顯然,張子慕知情。
"子慕不說,是為了維護我,他怎麼會捨得傷害關風穎呢?為了她,他好幾次跟我爭執,"脫下墨鏡,露出一雙仍舊如熊貓般的眸子,林雪茜苦澀一笑,"看,這就是我們爭執的結果,阿佟,你現在該相信了吧?"
"所以你就把怨恨發洩在阿穎身上?"端木佟有些明白了。
"我只是想讓她拉拉肚子、難堪一下,並不是想害她,昨天我無意中得知子慕花重金聘請保鏢保護關風穎,他最近拍的片子沒有賺到多少錢,卻為了那個女人花掉這麼一大筆錢,我心裡很不高興,就跟他大吵了一架……"
"沒想到,今天來到片場,卻又因為那個女人被大家嘲笑,一氣之下,就往她杯子裡放了瀉藥。瀉藥讓茶水變了顏色,我當時以為那女人不會喝,誰知她那麼笨,居然真的喝下去了……阿佟,這只是惡作劇而已,求你相信我。"
"阿穎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你的惡作劇真的會害死她,還有臉在這裡求人家原諒?"張子慕鐵青著臉,"我說過,今天回家以前,你得搬走,東西搬光了沒有?"
"子慕──"林雪茜大驚失色,連忙從背後緊緊摟住張子慕的腰,"不要逼我搬走!不要!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否則剛才你就不會幹方百計替我隱瞞了!"
一個奮力地移動步子,一個死死地拖住他,這對情侶顧不得有外人在場,糾纏不清。
端木佟暗自笑了笑,無聲步出剪輯室,留給他倆一個空間。
他想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既然受害者堅持不報警,他也不必多事。
現在,回到那個還躺在病床上的人身邊,是他唯一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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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後面有一個佈滿綠蔭的小院子,關風穎在淡白的日光下看著書。
書被一頁頁地翻開,可她卻沒有在看書,她的思緒早巳飄到幾千里之外。
今天不拍戲,從醫院回來之後,張子慕放了她好幾天假,讓她調養身體。
於是,她每天除了吃和睡,不幹別的,被照顧得像個病人,
其她知道自己已經好了,偏偏端木佟仍然很緊張,限制她的一舉一動。
這個多事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她對面的籐椅上,被疲倦逼得閉上眼睛。
一直照顧著她,心弦緊繃,現在她的身體好起來了,周圍又有他的弟兄幫助監視,一輕鬆,端木佟的睡意便湧了上來。
只見他腦袋歪著,長手長腳吊在椅子外,像個上課打瞌睡的小男生。
關風穎微微笑,悄悄給他墊一個枕頭,七月很炎熱,這樣躺在戶外,她並不擔心他會著涼。
書是一本優美的散文,看了好幾遍始終沒有看完,今天,仍然不能,因為,她總是忍不住把眼睛從字裡行間移開,抬頭偷瞄他。
她記得那天的吻,記得那溫度,與今天的陽光相似,那吻吻得很深,他霸道地撬開她的嘴,把火熱的舌探了進來……
當時她的心像糖炒栗子,怦然撞擊著,跳躍著,帶著一絲甜蜜。
本來,她完全可以把他推開,但那時,似有魔法讓她定形,就那樣完完全全承接著那個長長的吻,無法動彈。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以前拍戲,免不了跟男主角肌膚相親,但從來沒有人給過她這樣的感覺……
那瞬間,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人們都說接吻是世間最美好的事。
她忘記了一切,甚至是腹痛,與他緊緊纏繞在一起,如樹與籐,直到張子慕的喝采聲從遠處傳來。
原來四周還有那麼多人……她這才想起自己正處於眾目睽暌之下,此時攝影棚內還有白熾的燈光。
汗水流了下來,當他脫離她的身子,似奪走她的麻醉劑,腹中的劇痛升騰起來,豆大的冷汗一顆顆滴在額間。
"阿佟……"她喚著他的名字,帶點依依不捨。
上天憐憫她,讓他再度將她攏入懷中且一把抱起,依著他寬厚結實的胸膛,她覺得那是最好的止痛藥。
然而,當她在醫院醒來,看見被保母牽引進來的小蛋塔,神志頓時清醒。
她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吻而忘記那個她愛了許久的人?他在國外流浪、受苦,她竟跟另一個男人在這兒……
從少女時代就堆積起來的愛戀和相思,這麼容易被擊垮?
只不過,一個吻而已。
況且,這個吻她的男人,只是不如誰派來的保鏢,他那深情款款的模樣,也許只是為了迎合導演的要求,他探入她口中的舌,也許只是不小心罷了。
關風穎不敢再多想,出院後,恢復了與他之間的生疏與客氣,只做為普通朋友,刻意保持距離。
呵,他找盡藉口搬進她家,其實也只是為了保護她而已,盡忠職守,公事公辦,很好啊……她不該在這兒亂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