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徹牽著依依,與其說是牽,不如說是半拉半強迫,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山門,依依急欲掙脫他的手。
「放開我!」慕容徹深深注視了她一眼,不發一語,攬腰一抱,先讓她上馬,自己再縱身一跳,一手環住那柳腰,然後縱馬而去。
馬兒跑得很快,一輩子沒坐過馬的依依被那顛簸起落給震得有些臉色發白,若非慕容徹緊抱著她,只怕早已滾下馬背去了!就像突然策馬奔馳般,馬兒突然地又停了下來。依依尚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被慕容徹抱下馬,下一刻兩人置身在一片青草地上,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他的唇熱切地鎖住她的,細訴著一年中漫漫的無邊思念。
「不要,放開我!」依依掙扎地想移開嘴,他的吻灼熱地教人有些喘不氣來,讓她心神蕩漾地想和他就這樣纏綿下去,永遠都不要回到惱人的塵世。但不知為何,內心深處總有那麼一絲絲的遺憾。
她想起半年前蕭森帶著大腹便便的輕紅前來看她,言談中那種愛憐、滿足與驕傲,是她認識蕭森這麼多年來所未見過的,那會是別人口中冷漠、不動情的蕭森嗎?顯然他已找到屬於他的幸福,而自己的幸福又在哪裡呢?不是她不滿足,也非對蕭森仍舊念念不忘,只是輕紅臉上所流露的滿足、嬌艷,實在羨煞了同為女人的她,自己此番重回慕容家能夠得到這樣的幸福嗎?回想這一生,除了傷心、絕望與等待之外,所有的便是他人輕視、羞辱的眼神,命運之神真的會如此仁慈,讓她這麼一個受上天詛咒的女人得到幸福、得到慕容徹的愛?她猶疑、徬徨、害怕,說不定這又是一場空等!想必了緣師太深深洞悉自己的心思,才會說塵緣未盡,不肯為她剃度吧?
「你在想什麼?」依依臉上那忽而悲傷、忽而徬徨的迷離神情,慕容徹一一收入眼底,面對心愛的女人,他有時實在無法瞭解她在想什麼,莫非她後悔了?不,這八年來自己所盼望的,不就是這一天?絕沒有後悔的餘地,他發誓一定要讓她幸福,從今以後不再讓她掉一滴眼淚!
「子軒,我想我們不要回去好嗎?」依依突然開口說道。
「為什麼?」慕容徹似乎並不意外,他神色平靜地問。
「我怕……我怕我一回去又給大家招來不幸,與其這樣倒不如就不要回去。」無奈的心情在言語中表露無遺。
慕容徹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他拉起依依,再一次抱她上馬,策馬而去,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隨著馬的奔騰,他們逐漸從郊外進入城鎮,又從城鎮馳入山林,最後在一處溪畔停了下來。
慕容徹先放馬吃草,然後領著依依往高處走,差不多十幾丈遠的距離後,眼前出現一棟全由竹子所搭建而成的小屋,推開竹門一看,裡頭有一個不算小的廳堂,桌椅家飾一應俱全,再往裡頭走是兩間房間,後面則是一個小小的灶台,可以生火煮飯。
「這裡是……」依依無比驚訝地問,她可以說第一眼就愛上這個依山傍水的小屋。
「這裡叫無雙居,是我一個朋友為他的紅粉知己所蓋的,不過一直沒有來住,所以我暫時借來用一用。」慕容徹上前將依依往自己懷裡帶,緊緊抱住她,「依依,你說不想回去,那我們就在這裡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好了。」
「子軒……」依依幾乎哽咽了!沒想到……沒想到他早就想好了,看來自己真的是無法拒絕這個男人了!
「噓!別說話!」慕容徹低頭吻住她的唇,堵住她尚來不及說出口的話,一面抱起她往房間裡去,在這個山明水秀鳥語花香的獨立小屋中,依依終於尋找到屬於她的幸福,而在天地為證,鳥獸為媒下,她和慕容徹終於真正結為夫妻!
這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依依一手捧著剛在溪裡洗好的衣物,一手撩著裙擺往上走,準備回到小屋中。她和慕容徹在這裡已經過了好幾個月的與世隔絕生活,過往的不如意、悲傷都隨風漸漸遠颺,現在她是一個平凡的女人,雖然生活平淡甚至有些艱苦,每天需與柴米油鹽為伍,但她甘之如飴,畢竟這是她長久以來的夢想,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一個愛她的丈夫!
「子軒,我回來了,你火生好了嗎?」依依一進門便喊道,但出來迎接她的不是慕容徹,而是作夢都沒有想到的杜輕紅,蕭森的妻子!
「你……」依依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驚訝嗎?我和森哥哥在這裡等了好久,一直不見你和子軒的蹤影,所以森哥哥去找他了。」輕紅笑著迎上前,仔細端詳著依依,現在的依依看來美麗、平靜,看樣子她是完全接受了慕容徹的感情了。
「你們怎麼知道……」輕紅溫柔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你,其實早在子軒出發來接你時,我和森哥哥還有娘以及大哥就商量好,要離開慕容家回到我們原本居住的荊山,在久等卻一直不見你們回來的情形下,只好延遲既定行程,派人到處找尋,一個月前知道你們隱居在此,所以我們也就打理了所有的東西,準備在到荊山的路途上順便來看看你們。」
「為什麼?那裡是屬於你和蕭森的啊?何必因為我而……」依依將蕭森一家人的離開視為是自己的過錯,她就是因為怕發生這種事才不願回去,寧可隱居在此,沒想到該來的仍舊躲不掉!
「不,和你沒關係,你不必自責。」輕紅吐了口長氣續道:「森哥哥從來沒有把那裡當成自己的家,更別提在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還會繼續住在那裡,何況帶著娘離開慕容家是他一向就有的想法,我們之所以會留到現在全是因為我有了孩子,現在一切既然都已塵埃落定,當然就是離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