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也似地衝到浴室,緩緩地將她放人浴缸裡,不時地以手撥水,讓沒被漫到的部位也能散熱。
她仍舊沒有醒過來。
摟著半裸上身的她,他突然有股說不出來的依戀,宛如迷航的人尋到得以停泊的港灣,亦如久經奔波的旅人,終於回到家的懷抱,感覺安全又溫暖。
過去這些年,他在金錢、權勢及女人圈中不斷地打滾,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認為理所當然,直到她的出現,世界登時變得不一樣起來……
楊金讓他發現金錢遊戲固然迷人,但有個相互瞭解的夥伴,更甚逐鹿競技。
漾晴讓他瞭解,纖弱綺美的背後仍可以堅強的珍貴,也為他開啟塵封已久的心扉。
水漾情使他重新瞭解,看一個人除了儀表之外,還要投注時間與精力,最後才能挖到"寶藏"。
漾情啊漾情,你以多變的方式接近我,只為了我是你的貴人嗎?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嗎?
不,不會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她每每看他的目光,都充滿了愛與不愛的矛盾,也就是說,她對自己不是全然無情。
"叮咚!叮咚!"這時門鈴響起。
他匆匆忙忙將她以大浴巾包裹,小心翼翼地抱回床上,才去開門。
"金先生。"羅伯提著醫藥箱,身邊還跟著一名老護士。
"快!"他催促道。
羅伯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兩眼,他從沒見過金皓天這麼著急,跟著他趕至臥室,終於望見床上的可人兒,心頭的疑惑才卸除。
原來這個大金主墜人情網了!
"她到底為什麼發高燒?幾度?要不要馬上送醫?或是打退燒針?"金皓天嘰哩呱啦地問了一長串的問題。
已近六旬的羅伯會心地一笑,"別急,我先量體溫。"
"當然急!要是她有什麼意外,——"呸!說什麼渾話。
"三十九度,的確高燒。瑪麗小姐,先幫她打一針。"接著,他拿出聽診器打算聽診。
金皓天卻出聲阻止,"她沒有穿衣裳,你——"
"我明白。"老羅伯又笑了,看來這小子真的很寶貝她。
於是他小心地不觸碰到水漾情的前胸,並撇過頭聽診。"肺有雜音,是急性感冒引起的發燒,最好住院觀察。
當然,我可以將瑪麗留下,並將所有相關的儀器搬到這裡,"老羅伯平靜地說。
"留下瑪麗,然後搬儀器到這裡來!"他不加思索地道。
老羅伯瞭然於胸地又笑了笑,答案早在他心中。
金皓天討厭上醫院!否則他會在第一時間送她去醫院,而非命令他至此。
在羅伯離去之前,他又慎重地交代金皓天與瑪麗需注意的事,同時也打了一通電話,要相關的設備盡快送來,這才離去。
送走了羅伯,瑪麗也在客廳忙於羅伯交代的事情,金皓天則為水漾情換上全干的衣褲。
一切就緒後,他發現還挺累的,於是在床邊坐了下來,也才有機會看看她的閨房,誰知觸目所及全是整齊有序的檔案夾,而且似乎是以顏色來區隔。
他有些想不通,為什麼有女孩子喜歡在臥室內擺"公事"?
基於好奇,他起身走近一瞧。
這一瞧,也打開了他心中的疑惑。
原來這些檔案夾是以時間作分類的,而且近殘年的檔案特別多,於是他打開其中的一本閱讀,首先入眼的便是
金大哥,恭喜你自波士頓大學畢業了!
小妹 水漾情
接下來便是她剪報的資料,而這家提供資料的雜誌社,暫毀於他父親金百年之手,而她竟然還能弄到這份圖文並茂的內文,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瞄了一眼上方的文稿——
五行貴公子的"金"——
全皓天與其他四名貴公於齊聚在無名餐廳,慶祝他們大學畢業。
這五人可以說是波士頓大學之光,不但家世做人,成績更是優異,同以二十歲的年齡大學畢業。
他們五人各有特色,其中就屬金皓天不喜與媒體周旋,所以至今,尚無人拍得他的廬山真面目……
那是他二十歲唯一公開的一張照片!
斗大的嘲世笑容,在舉杯的那一刻彰顯無遺。
之後,他又翻開其他的檔案夾,發現她非常細心地收集他的每一則新聞,而且每一篇均以護貝收藏。
他只有一句話說——
她對他真用心!
而他卻忘了她,連她的名字也不記得。
他知道自己絕不是為善不欲人知而記不得她的名字,而是為了自己的成績加分找個幫忙他人的理由罷了,自然也就不會花心思在上頭。
他實在不配得到她如此多的關注!
如果說,她欠他;倒不如說,他欠她欠得更多。而且那多的部分,恐怕不是他一時半刻可以償還得了的。
因為,那是一份真情。
忽然間,他明白那晚她突然憂傷離開的原因了。
因為,他不記得她!一點都不記得。
也明白,她所說:"如果金石願意拿真心來換,才來找她。"
正因為,她一直是真心地待他,十二年如一日,直到她長大,才敢站在他的面前。
太多的感動迅速彙集成河,衝破他心海的閘口,一發不能收拾……
他自責地席地而坐,進而躺在地毯上,卻在這時看見天花板上,有一幅噴墨的印刷畫像!
天!這畫像正是他那張唯一公開的黑白照片!
是什麼樣的情,可以讓一個女人如此敞開心扉,讓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進駐她的閨房、她的心間,甚至是她的靈魂?
這只說明一件事——
這個女人愛他,而且以超乎任何想像的力量在愛戀著他!他真是……何德何能?
每個月幾十塊美金的贊助,竟能得到這種厚愛!?
"鈴……"這時,她家的電話突然響起,他一躍而起,趕緊接起電話,不想讓鈴聲干擾她的休息。
"喂!"他冷冷地道,彷彿當這裡是自己家似地。
對方也是一怔。
因為,漾情絕不可能讓人進她家,更別說是男人了。
那人於是問了一句:"這裡是水小姐的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