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金』、『水』、『火』他們三個也要來?什麼時候?」他突然好興奮。自從他們大學畢業之後,各自承繼父業,從此開始忙碌不已的生活,幾乎沒有機會碰在一塊,如今,他們四個人都要來加州,太好了!不,是八個人吧,因為,他們全娶妻了。
「就在下星期?『薔薇靜閣』的落成典禮上如何?你看,我們待你多好,讓你既工作,又可招待朋友。」
薔薇靜閣是藍道集團下星期將落成的一批別墅。由於環境幽美、房子的坪數又大小合適,於是四個好友便都各自訂了一棟。為此,他也就在大伙的要求下,「買」了一棟與他們比鄰而居的別墅。
「那就謝謝你們的體貼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對了,我們可都是攜伴參加的喲,他們三個要找特別叮囑你,也得攜伴參加。」穆法亞丟了個難題給他。
「再看看吧!或許我會從我的傢俱中隨便選一個帶出來。」他故作蠻不在乎地回應。
「藍道,對女人不要這麼漫不經心,會錯過好緣分的。」他輕輕地提醒道。
房藍道突地不語,最後抿了抿嘴,「你的話,我會想想。」腦中卻閃入一個影像──
那是張如油漆般厚的臉蛋……
油漆!
對了,她的琴不知運到了沒有?
明天,他得催催他們!
穆法亞很驚訝房藍道會這麼說。
他是他們之中對女人最冷情的一個人。可是,他卻是他們之中最獨特的一個,女人第一眼很容易被他吸引,甚至愛上他,但他對女人的不經心、不在意,卻常讓女人流淚,最後不得不撤退。
在大學裡,他就代房藍道安慰過許多為他淚灑衣襟的女孩。
時光荏苒,這小子不知「收斂」些了沒?
希望他可以和他們四個死黨一樣──覓得個好姻緣!
「藍道,別忘了下星期的約會。還有,記得攜伴參加。」他再次提醒。
「再說吧。不過,別期望太大。」房藍道淺淺地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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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房藍道已從歐洲將電子合成樂器弄到手。
諸葛妮萩為了感謝他的賠償,於是請他到中國城附近的一家廣東茶樓飲茶。
她依舊是一身改良式的黑衣唐裝,水洗絲的長褲下是一雙繡著蓮花的黑色繡花鞋,至於那頭長髮早被她梳成髮髻,並插了一支髮簪,整個人從背後看去,是個無法挑剔的古典美人;至於正面嘛……
房藍道正好從茶樓前門走來,直直瞪著那張一點兒也不陌生的油漆臉,不禁搖頭。
這個女人真是個不聽勸的倔強女人!
他早就奉勸她將那層油漆擦掉,再不,也畫淡一點,但偏偏弄成這麼個大花臉,真是──
令他倒胃口!
話雖這麼說,他也很奇怪,為什麼還願意為她到歐洲弄琴來?
「嗨!房先生。」她誇張地朝他揮舞著右手。
他則寒著一張臉走近她,有點氣她這麼「招搖」,一屁股坐了下來,像是賭氣地冷聲道:「你為什麼不能擦掉你臉上的油漆?」
她卻低聲笑了。「就為了這個原因,所以你一臉剉冰?」
「剉冰?」他不明所以問道。
「剉冰是台語,我也是最近才學會的,它很好吃,就是用機器將冰塊刨成細綿綿的冰,然後再加芋頭、紅豆、愛玉、煉乳……反正喜歡加什麼就加上什麼。」
「那跟我的臉有什麼關係?」瞧她說得好像他是人人可「吃」的廉價品。
「哈!意思就是說,你的臉森冷的像冰,令人不敢接近,但你這張皮相又好看的要命,所以就像剉冰上面的配料,賞心悅目又好吃。」她輕鬆地解釋道,不忘為他倒一杯茶。「請用,我自作主張先點了茉莉花茶,因為它比較清雅,口感較好。」
聽她一會兒冰、一會兒茶的說,弄得他不知該怒,還是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喝呀!」她催道,又開始揮動手,「服務生,請將餐車推過來!」
餐車一推過來,她就以她那纖纖小手指著餐車上的一樣樣小點心,少說有二十碟吧!
服務生準備退下時,她還不忘叮嚀:「待會兒,再送兩碗鮑魚粥來吧。」話落,她才想起他似地問道:「鮑魚粥你吃吧?」
現在才問他?
他卻置身事外似地看著她,「隨便。」
「好,就兩碗。」她匆匆打發走服務生,便拿起筷子,「這家點心做得很道地,很多人不辭千里的跑來買,你快嘗嘗。」她不客氣地送了一筷子的水晶餃到口中,滿足的表情立刻出現在她那張油漆般的臉上。
房藍道卻沒有吃的意思,只是盯著她瞧。她是第一個在他面前吃東西毫不做作的女人!一個──「怪」女人。
但此刻,他發現自己可能此她更怪!
他向來不和女人糾纏不清,而她的滿臉「油漆」,又讓他不敢領教,但他卻還費心思去替她找那個什麼了不起的琴!
他這是怎麼了?!
倏地,他站了起來,丟下一把鑰匙及一張名片,「我要走了,這把鑰匙就是你那養家活口的琴的鑰匙,琴現在在這張名片上的地址。」
話落,他站起身就走,有點賭氣自己為什麼任這麼個怪女人在這胡謅一通。
「房──藍道。」她嚥下水晶餃,連忙喊住他,「我們說好的,你賠我琴,我請你吃飯,你怎麼──」
「我吃不下,再見。」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喂!」她連忙起身追了出去,像是想通什麼似地抓住他,霍地大笑起來,「是因為我這張臉讓你食不下嚥?」眼裡還有一抹瞭然的得意。
「你叫住我,只是問我你自以為是的答案?」他不勳聲色地說。
「不是,我叫了那麼多的菜,你吃都沒吃一口,太不給面子了吧!」
「面子?」他好笑地睇了又睇她那張「面子」,繼而斷然拒絕,「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