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妳還坐著幹什麼?」三個女人一齊盯著她。
「嗄?」她不解其意。
「別忘了,這張床是白家的財產之一,妳從現在起不能碰了。」殘酷地給出答案。
「什麼?」白純跳起來,「意思就是說,要把我從這個家裡趕出去?」
「對呀!」
「姑姑……」她簡直難以置信,「妳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妳們的親親侄女?」
「唉,純純,我們也不想呀,可誰叫妳不乖呢?」
「妳們幾個也沒有結婚,為什麼偏偏要逼迫我結婚呢?」她為不公平待遇感到委屈。
「就因為我們是過來人,知道當老姑婆的辛酸,所以才不想讓妳重蹯我們的覆轍呀。」她們語重心長地勸說。
「好,我走!」白純誓死不肯低頭服從,立刻打開櫃子,收拾衣服,誰知,一雙手將她的行李箱給按住。
「純純,」只聽大姑道:「這些衣服妳不能帶走。」
「什麼?」她大叫,「這是我的衣服,為什麼不能帶走?」
「因為這些衣服都是用白家的錢買的。」
「還有,通知妳一聲,妳的信用卡已經全數被凍結了,」二姑的話語更是青天霹靂,「抽屜裡的現金妳也不能帶走。」
「天啊!」白純瞪著平素待她如己出的長輩,深感世事無常,人心險惡,「我要打電話叫爸爸媽媽回來救我!」
該死,老爹和老媽偏偏這個時候到南部探親去了,害她沒有援手!
「對不起,妳不能打電話。」三姑冷酷地將電話線一拔,「除非妳能保證交得出電話費。」
「欺人太甚!」白純怒吼。
「哈哈,」三個姑媽卻粲笑如花,「純純,後悔了吧?現在也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只要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妳能找到一個新郎倌,財產仍可以收回。」
「我、我去公司找大哥!」她跺著腳。
「妳有錢搭計程車嗎?家裡的車現在不能給妳用了。」
「沒有錢我不會走著去嗎?」她的嘴巴翹得天高,「如果腳上這雙鞋妳們也要沒收,我就赤著腳走到公司去!」
「呃……」三個老姑婆聳聳肩,「大家姑侄一場,這雙鞋就算我們的一點心意,送給妳了。另外,妳身上這套衣服也不必脫了,年輕女孩赤身裸體地走在馬路上總是不太好看,會影響我們白家的聲譽。」
「呵呵,」白純苦笑,「多謝。看來除了這身穿著,我什麼也不能帶走了。」
「咦,不會呀,還有這八朵水晶玫瑰。」笑盈盈地捧過匣子,「這是你朋友送的,名義上不算我們白家的財產。」
沒想到,今時今日,她白純會窮得一無所有,只剩下這份神秘人所贈的禮物。
幸好這些年來她將它們好好珍藏!不知為何?過去人們送她的東西,她總是丟三落四不知放到哪裡去了,惟有這八朵水晶玫瑰,一直小心翼翼地裝在匣子裡,時常拿出來觀賞。
或許,因為它們太美,或許,因為它們太神秘,每當她凝望它們,手指體會著水晶涼爽的觸感,眼中便會浮現一個個自己編織的幻想故事,思緒飛到未來。
捧著匣子,怒氣沖沖離開了家。艷陽下,放眼望向通往美林集團的遙遙大道,忽然覺得十分疲憊,走沒兩步,便覺得腳趾發疼。
怒氣很快被倦意所取代,她打了個呵欠,暗歎自己昨晚沒有睡好,蹲到路邊。
想起從前在巴黎街頭,看到那些流浪藝人,只覺得他們好自在,此刻才深深感到,一無所有的自在原來如此讓人惶恐。
正感到彷徨無助時,忽然一輛車停在她面前。
「白純,這麼巧!」車窗降下,一張俊顏對她微笑。
見鬼!怎麼又是裴嘉德那個傢伙!怎麼到哪兒都能遇見他?
她瞪著他,不說話。
「我來找妳大哥談點生意上的事,順便來跟妳說一聲『生日快樂』。」他無視她的敵意,親切和藹地道。
「找我大哥應該去公司,」她努努嘴,「至於我的生日,一點也不快樂!」
「呵呵,怎麼,家裡人真的把妳趕出來了?」他彷彿感到很有趣。
「你怎麼知道?」她詫異。
「昨天我在妳家聽到的。」
「所以你幸災樂禍,故意跑來看我笑話?」說什麼來跟她大哥談生意,哼,借口!
「我有什麼可以幫妳的?」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
「載我去大哥的公司!」
「怎麼,想向他求救?」他搖搖頭,「我看未必有用。」
「你不要在這裡挑撥我們兄妹的關係!」她睨著他。
「白純,我問妳一個問題--妳的三個姑姑平日對妳可好?」
「好。」
「那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妳想過沒有?」
「她們……」她一時答不上來。
「她們當然是為了讓妳早日覓得佳婿,不得不出此下策。同理,妳的大哥當然也會跟她們站在同一陣線上,不會幫妳的。」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什麼也沒有了……」她活像被遺棄的小孩子,不禁有點想哭。為了不讓他看到自己丟臉的淚水,俯下頭去,輕輕觸摸她的水晶玫瑰。
「妳的匣子裡裝的是什麼?」裴嘉德伸頭看了一眼,「很漂亮呢!」
「一個朋友送我的禮物。」此時此刻,匣裡裝的是她所剩的惟一驕傲,「他每年都會送我一朵,已經八年了,從來沒有忘記。」
「這些水晶花很獨特,」他臉上忽然現出一種奇怪的笑容,「如果妳現在很缺錢,可以把它們賣給我。」
「賣給你?」白純不可思議地瞧著他,「你要它們做什麼?」
「送給我的女朋友呀,我可以出高價。」
「高價?」
「五萬塊一朵,一共四十萬,怎麼樣?」
「呃……」這個價碼的確不錯。
「有了這四十萬,妳就可以暫時租間小公寓,慢慢找工作養活自己,不必再受家裡人威脅了。放心好了,妳學歷這麼高,雖然沒什麼工作經驗,但遲早會找到工作的。」
「我……」白純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