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問我我就得說嗎?」
說起那個可惡的龍騰雲,他就一肚子火,不但從一開始就設計陷害他,到頭來還利用救了輕煙的恩情,逼著他去替他解決後宮的麻煩。
也就是因為這樣,每次他問他,自己才什麼都不肯說,就是故意要他著急,讓他去面對皇后的不悅。
這不過是他小小的報復罷了。
偏生皇上就是吃定輕煙性子好,每次他一宣,她就乖乖去面聖,讓他大病初癒的妻子得這樣奔波操勞。
「唉,你怎麼還是這樣呢?」潔白的柔荑拂去他額際的汗珠,她淡笑瞅著自己的夫婿。「別再這麼捉弄皇上了啦,他可是真的心急呢!」
「他心急我就得加把勁嗎?我又沒欠他。」
厚!自己催不動就要他的親親娘子來催,就知道當初他那麼好心的認了輕煙當義妹,絕對是算計好的。
「雲揚,這是咱們欠他的,要不是他,我們現下只怕沒法這麼恩愛的。」想到往昔的孤寂,再對照現下的幸福,輕煙忍不住地歎了一口氣。
「那份恩情我做牛做馬還他還不夠嗎?沒必要替他處理後宮裡另外三個棘手的問題吧!」
嘴裡雖然依然氣呼呼的抗議著,可是輕煙卻瞧得出他的態度已經軟化,怕也是想起要不是皇上,他們也不可能相遇相知吧!
但深知夫婿嘴硬的性子,她沒再替皇上多說好話,只是換了個說法。
「就算不替皇兄著想,你也替我那幾個同在深宮中的姊妹著想啊!那種孤寂的苦我受過,所以我也真的不願她們繼續受那種苦。」
即使以往在宮中,她極少和那些嬪妃有所交集,但是同樣身為女人,她還是希望她們能脫離皇宮這個華麗的牢寵,過新的生活。
軟軟的語調,她聰明的不再提起龍騰雲,果然,關雲揚的神色稍霽,抬手愛憐的撫開她頰畔滑落的髮絲。
兩人目光交纏,其中的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傻瓜,妳就別再擔心了。」有稜有角的臉龐上出現一抹溫柔的淺笑,關雲揚輕撫著妻子那宛若黑緞般的長髮,安撫著她的憂慮。「我不跟皇上說明情況並不代表我沒在做這件事,不提只是故意讓他著急罷了。」
再說,就算不顧念他和龍騰雲的君臣之誼,他也得顧顧自己那個皇后小師妹啊!
「真的嗎?」輕煙面露狐疑的覷著夫婿,清亮的眸光中依舊滲著一絲不放心。
衝著那抹不放心,他只好用力安撫。
「當然是真的啊!我已經將靳尚書安排到東方昭儀的身邊了,只要他們有緣,假以時日,就可以再替皇上解決一個麻煩了。
「所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放心吧!」面對愛妻的質疑,他只差沒有拍著胸脯保證。
輕煙的笑顏這才終於重展,在一記動人的淺笑之後,她輕輕偎進夫婿的胸膛,而關雲揚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娘子主動投懷送抱的機會,雙手一收,密密實實地將她擁在懷中。
沉浸在兩人世界中的他們,完全沒有發現他們的談話已一字不差地落入另一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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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她就說這其中必然有問題,果然不出她所料。
方纔已故的「淑妃」和關雲揚的對話,讓東方昭儀多少搞清楚問題的癥結所在。
原來,她終究是個累贅,皇上的終於想起並不是因為對她有愧,而是她的存在礙著了皇后的眼。
許是基於以往的那份情誼,皇上打算找個人來「接手」她。
弄清了來龍去脈,她悄悄地從矮牆邊退開,一個人信步走在花團錦簇的御花園中。
平時引人入勝的美景在此刻卻入不了她的眼,有些無奈的笑容在她細緻的頰畔泛起。
這一生,她好像向來都是別人不要的累贅呵!
當年家族被奸人所陷害,先皇明知她爹無辜,卻因為一時無法取得證據,斬去她家一百多條人命。
她爹為了她的小命,彎了原本不屈的腰,去求當年年方十六的太子,讓清楚東方家冤屈的他娶了自己,這才留下她的命。
在宮中八年,她雖然過得衣食無缺,卻也孤單無依,嘗盡不受重視的心酸,為了在夾縫中求生存,她只能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堅強。
她以為自己夠努力了,甚至以為她有能力可以改變命運,可是沒有想到,到頭來,她依舊不過是皇上心頭的一個負擔。
一個他必須想盡辦法、用盡心機才能擺脫的負擔。
不……
思緒走到這裡,東方昭儀那妝點得整齊的小腦袋瓜子猛地搖了搖。
她真的不想再讓旁人來決定她往後的命運了,她的未來她要自己掌握。
再說,皇上就算打定主意要幫她挑一個她出宮後的終身依靠,也不一定要是靳重嶺那個死木頭吧!
她甚至不用動大腦,只消用膝蓋想,就知道若是後半輩子都得待在那個男人的身邊,依他那種一板一眼的死性子,可能不消幾年,她就會被活活的悶死。
她才不要,死都不要。
一股倔氣開始在體內竄流著。她是一個人,沒道理被當成一顆礙事的絆腳石似的被踢來踢去。
「來……來……來……」
正當她才下定了決心,卻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時,原本寧靜的亭子邊驀地傳來一陣嘈雜,打擾了她的深思。
好奇本就是人的天性,更何況她是東方昭儀,怎麼可能會不好奇?
於是她信步走往聲源,愈走,她那兩道細柳眉就愈兜在一塊。
該死,那聲音怎麼愈聽愈熟悉,好像是那個死木頭的一樣?
心頭疑惑方起,她的眸光就已透過假山流水看到一副令她嚇了好大一跳的景象。
那聲音的主人竟真的是她的宿敵靳重嶺,呃……這樣說好像也不太對。
因為那張臉雖然和靳重嶺那張刀雕斧鑿的臉一樣俊逸非凡,可是又有哪兒不太對似的。
究竟是哪兒不太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