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燈擱在地上閃動著淡黃的光,高大魁偉的彭翊僅著一件背心馬褂盤腿坐在她的腳邊,手裡正捉著她的一雙玉足,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你、你幹嘛?」從迷糊轉醒後,盈盈吃驚地問。「你幹嘛穿成這樣?」
彭翊面無表情地看看她,命令道:「躺下!」
嚇,好強的氣勢!
盈盈不悅地想,可不知怎的,竟無心與他爭吵。她乖乖躺下後自我安慰道:我這不是怕他,而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跟這三百多歲的蠻子能說什麼理?
「噢!痛死啦!」就在她自我安慰時,腳心傳來的劇痛令她哀叫著,再次彈坐起來。「你這蠻子在我腳上做什麼?!」
她用力去推彭翊,卻如同推著一塊巨石,文風不動。
「不要吵,妳腳上的傷若不處理,妳還想走路嗎?」彭翊冷峻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卻有無法忽視的權威。
這一掙扎,盈盈的雙腿被他挾在了胳膊下,她聚集全身力量也只能揮動兩隻手臂,於是她明白了要與他抗爭簡直是徒勞無功。同時也醒悟到,今天在海邊她將他「踢翻」在地時,他是多麼的忍讓,否則以他的力量,自己又怎能佔到便宜?
於是她不再說話,也不躺下去,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看他,決心讓這個古代蠻子看看現代女子承受痛苦的勇氣。
見她安靜了,彭翊低下頭繼續將她紮在皮肉裡的碎石、荊棘拔出。
喔,果真是野蠻的古人,居然用那麼大把刀對付我的細皮嫩肉!咬牙忍著痛,盈盈忿忿地想。
可是那把起碼七寸長,既像匕首又像劍的武器在彭翊的大手中十分靈活,他不時用劍尖在一個罐子裡蘸一下,再往她腳底挑。她原來平滑美麗的纖足此刻已經是紅紅黑黑、醜陋不堪了,可他使起刀來毫不手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盈盈忍不住問:「你這麼用力地拿刀挖我的腳,不會有點心疼嗎?」
聽到她的話,彭翊的眉毛挑了下,但仍眼不轉,手不停地說:「不會。」
「喔。」盈盈深感遺憾地哼了一聲,果真是蠻子!
又好奇地問:「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把我的腳弄得這麼難看?」她將身子往前傾,湊在腳丫前觀看彭翊的動作。
她柔軟的腰身令彭翊心中吃了一驚,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說:「妳那個時代的人,骨頭都這樣軟嗎?」
「啊?什麼?」盈盈困惑地看著他,見他注視著自己的腰時懂了。「這個啊,不是所有人。我因為從小練功,所以比較軟,有的人比我更軟。」
彭翊沒有再說話,腦中想起在海邊時,她將他撂倒在地,並多次靈巧地閃過他碰觸的情景,不由心裡暗喜。他喜歡聰明機靈又有個性的女人,而她好像正是這樣的人!
「好啦,妳今夜不要走動,明天會好些。」彭翊放開了她的腳。
「可是你還沒有告訴我那是什麼?」盈盈指著罐子問。
「可以消毒和幫助傷口癒合的藥膏。」彭翊說著收好罐子,站起身。
「這是你的衣服嗎?」看到他身上單薄的背心,盈盈似有所悟地指著蓋在身上的戎袍問。
彭翊低頭看著她,答非所問地說:「早先沒想到妳的衣裝,先湊合一下吧。」
說完,不等盈盈再問,他彎腰出去了。
他一離開,帳篷裡立刻顯得空寂寬敞起來,溫度也降了幾度。
盈盈感到脊背寒冷,連忙拉緊身上的戎袍,重新躺回暖暖的獸皮,累極的她,很快的再次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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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帳篷外士兵們的說話聲和馬匹的嘶鳴將熟睡的盈盈喚醒。
看著尖頂帳篷,她有一剎那的困惑,但隨即清醒了。
「大人,讓夫人換上衣服吧,否則您要凍著了怎麼行?」一個略感熟悉的聲音響起。稍一回想,記起他就是昨晚為她送食物的夏不凡。
「我沒關係,你辛苦了。」彭翊的聲音還是那麼平穩。
夏不凡又說:「我們恐怕得早點動身,否則今天難趕回府……」
「我知道,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彭翊打斷他的話。
「是。」一陣腳步聲,男人離去了。
盈盈想起身,可才掀開身上的戎袍,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帳篷裡的火盆不知到哪裡去了。她趕緊又縮進戎袍中,結果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帳篷裡已經溫暖了許多,而且亮晃晃的。
她看到了紅紅的火盆,還有依然身著馬褂的彭翊,正坐在火盆邊手持某種東西烘烤著。
當看清他手中握著的正是她的「思薇爾」時,她的臉「轟」地像著了火似的。
「不許動我的東西!」她敏捷地跳起,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胸罩內褲。
彭翊側臉看著她,好奇地問:「那是什麼?我只是幫妳烘乾……」
在看到她羞窘憤懣的神態時,他似乎明白了,臉呈赭色。他回過頭將身邊的衣物遞給她,改變了話題道:「這幾件衣服已經干了,但是不許再穿!」
「為什麼?」盈盈接過已經被烘乾並折迭好的衣褲,既感激又不好意思地問。「我不穿這些要穿什麼呢?」
「這個。」彭翊指指放在獸皮上的一個包袱,口氣溫和但十分堅決地說:「妳那些衣服絕不能再穿,這個時代沒有人那樣穿衣的!」
「哪裡來的戲服?我不要……」盈盈打開包袱,看到一些花花綠綠的綢緞衣物時抗議道。
「這不是戲服,是有身份地位的閨女穿的衣物,我特地派人連夜去營州給妳買的,快換上!」
「不要,我就穿這些。」盈盈指指身上的長衫和獸皮上的戎袍。
沒想到彭翊聽她這麼說,嚴厲的臉上竟有了笑容,令他端正的五官更顯英俊。
「妳穿那些,我怎麼辦?」他微笑地說。
「你?」盈盈奇怪地看著他,看到他單薄的衣服時才恍然明白。「難道我昨晚穿的、蓋的都是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