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聞言呆住了。彭翊愛我?他們說的是我吧?
到底什麼是愛?真的有人愛她嗎?
李文彬說過愛她,卻要她回報同樣的愛,還可以離開她七年毫無音訊。
彭翊從來沒有說過愛她,可是他對自己真的很好,他細心、穩重、體貼,還注重她的感受……從他身上她感覺到溫暖和平靜,那是愛嗎?
愛?這個令她打哆嗦的字眼,是她曾誓言永遠不談的話題,可是現在她卻要嫁給一個愛--如果那真的是愛她的人。
不行,我不能嫁給一個愛我的人!
她苦惱地悄悄離開了柱子往回走,剛走過空蕩蕩的走廊,就撞上了一堵人牆。
「妳去哪裡?我找了妳半天。」彭翊的聲音令她精神一振。
「彭翊,我正要去找你!」她一把抓著他的衣袖問:「你愛我嗎?」
彭翊身子一僵,拉著她走向他處理公務的花廳。
「彭翊,你愛我嗎?」
一進花廳,盈盈再次急迫地追問他。
彭翊板著臉,難掩錯愕地反問道:「妳那時代的姑娘都這麼問男人的嗎?」
盈盈搖搖頭,眉心擰著一個糾結不散的結。「沒有,可是我必須弄清楚。」
「為什麼?」彭翊不解地看著她,心緒被她臉上明顯的苦惱攪亂了。
「因為我不要愛!」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劃過了彭翊的心臟。
「為什麼不要?每個女人不是都想被人愛嗎?」他艱難地問。
盈盈看著花廳裡形狀各異的雕花窗子,憂鬱地說:「因為我不想吵架,不想每天生活在愛的牢籠裡。」
彭翊聽得糊里糊塗,但沒有打斷她,只是將她拉到身邊的椅子上坐好,靜靜地看著她,準備聽她傾訴心事。
他關切與專注的目光鼓勵了盈盈,她開始將她父母的遭遇和她不愉快的童年講給他聽。
講完這長長的故事時,她早已熱淚盈眶。「所以你看,相愛的人是不能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如果爸爸不愛媽媽,他可以離婚,不用守著媽媽爭吵了十幾年;媽媽如果不愛爸爸,就不會疑神疑鬼地跟蹤監視,哭哭啼啼,搞得家無寧日。愛是一種極富殺傷力的東西,我無力承受它,所以只好不要它……」
彭翊將她抱到腿上,為她擦拭眼淚,輕拍她的背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現在他心中的痛,不再是因為她不要愛而痛,而是為她害怕愛而痛!
雖然他不能完全明白她所說的事情,甚至不知何為「離婚』?但是他能強烈地感受到她的恐懼和不安全感。
他明白了為什麼她那麼排斥成親,排斥男人,那是因為她父親的不忠和她母親的懦弱。他從心裡可憐她不幸的童年,同情她的遭遇。
等盈盈情緒平穩後,她突然想起還沒有得到他的答覆,於是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不是愛我?」
「妳說呢?」彭翊輕笑著反問,下意識地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就像她常對貓咪做的一樣,那動作充滿了寵溺和保護。
盈盈心裡有種甜蜜的感覺,很希望永遠這樣依偎在他懷裡。
「我不知道。」她回答道。「當你容忍我、照顧我時,我覺得你有點愛我,可是昨天、今天,我都沒見到你,你也不會想念我,我又覺得你不愛我,所以才會問你嘛!」
「那麼妳想念我嗎?」彭翊問。他不想告訴她由於蘇家屯案子引發了一連串的效應,弄得他頓時公務纏身。但即便這樣,他昨天晚上還是抽空去看了她,只可惜她睡著了,而現在他已經知道當她熟睡後有多難叫醒。
「當然想啊。從來到這裡後,你一直都陪著我,沒有你,我覺得不習慣。」盈盈誠實地說。她真的很想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像這樣想念過誰。
彭翊親親她額頭上的傷痕,柔聲說:「我會一直陪著妳。」
盈盈心裡好感動,可是想到自己總是要離開的,到那時他會很孤獨。於是衝口道:「等我離開後,你娶月娥吧,讓她陪著你。」
彭翊的眉頭倏地緊蹙,臉色難看地說:「妳幹嘛?想替月娥做媒嗎?」
見他生氣了,盈盈急忙說:「不是,我只是擔心我離開後你會很孤獨,月娥會對你好的,如果有她陪伴你,我也才能安心。」
彭翊將她的頭壓進懷裡,氣惱地說:「如果妳想安心就不要再說這些混話!」
感覺到他的心跳很快,盈盈從他懷裡抬起頭,看到他眼裡佈滿紅絲,情緒很激動。便小聲地說:「你為什麼要生氣?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不對,非常不對!」彭翊瞪著她,火大地說:「我說過我只要妳,妳如果這麼在乎月娥,我就將她趕走!」
「不要,我沒有在乎月娥,我在乎的是你!」
「那麼就好好地陪著我,不要再讓我生氣!」
「可是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我?」盈盈發現他很會轉移話題。
彭翊含糊其辭地說:「妳說愛就愛,妳說不愛就不愛吧!」
「哼,這算什麼回答?」盈盈不滿地看著他,卻被他的雙唇堵住。而他的吻總會將她帶上九霄雲天,令她飄飄然忘記了一切。
稍後,彭翊離開她醉人的芳唇,輕聲問:「在妳那個時代,有男人愛妳嗎?」
「沒有。」盈盈悶聲回應,腦海裡出現了李文彬痛苦的眼神。
「為什麼?」彭翊覺得不可思議,捧起她的臉問。
「因為誰敢愛我,我就K他。」盈盈簡單的說。
彭翊不明白。「『K他』是什麼?」
盈盈對他皺眉頭。「就是揍他。這個都不懂?」
對她的指責彭翊不以為意,笑道:「那如果我愛妳的話……」
「那我一樣K你!」盈盈揮舞著一隻拳頭從他腿上跳下來,警告道。「我已經說過,不要愛上我,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彭翊但笑不語,眼裡卻分明寫著三個字:試試看!
就這樣,儘管愛或不愛尚未定論,歸與不歸懸而未決,盈盈嫁人卻已成定局。因此在期待與惶惑中她又有了新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