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宿命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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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他真想策馬離去,可是想起家中期待他接回新娘消災避難的母親,和為他掐指卜卦的雲虛道長。他遲疑了,他不能為逞自己一時之快而置家人的性命於不顧、置自己的前程於不顧!

  「唉!」彭翊長歎一身,走到坐騎前,解下馬背上的大麾來到盈盈身邊。將這個被斷言必帶給他好運的命定妻子包住扔上馬背,然後飛快地躍上馬坐在她身後,對另外兩個人說:「走吧!」

  盈盈不再說話,她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她覺得自己好渺小,根本就不可能與命運抗爭。

  「晶晶!我的晶晶!」

  當馬起步時,盈盈突然想起了她的寶貝貓咪,於是奮力地掙扎起來。她已經失去一切,不能再失去這陪伴她從廿一世紀來到這裡的朋友!

  「喵唔……」黑貓輕盈一躍,跳到她的身上。

  「晶晶!」盈盈百感交集地抱住牠,將臉埋進牠柔軟的腹部,眼淚悄悄地滴落在貓咪濃密的毛髮間。

  隨後她看到那些等候在礁石上的士兵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隊伍中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策馬疾奔。

  盈盈努力將腰桿挺得直直地坐在馬上,身體盡量不與身後那個「擄」了她的男人接觸。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她不敢相信數小時裡,她竟跨越了不同的時空,從西元二○○五年到了一六六七年?天下還有人有她這樣奇異的經歷嗎?

  「奇遇」?幾個小時前,老道士才說她將有奇遇,指的就是這個嗎?難怪他叫她「毋需憂心中所憂」。那時,她心中最大的憂就是以後住哪裡?現在,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自然是不用憂慮被燒燬的家了。

  強風襲來,她打著哆嗦。這個世紀的風似乎比廿一世紀的風更冷,身上潮濕的衣服更增加了她的寒冷,先前被沙灘上的海螺貝殼割破的雙腳,此刻已經凍僵了。但她努力不表示出來,只是抓緊身上那塊布料,盡可能地將光腳丫往馬腹下塞,以攫取少許溫暖。

  同時,她張大眼睛往四處眺望。

  周圍的景致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此刻映入眼簾的除了荒涼,還是荒涼。

  茫茫蒼天,高大粗壯的樹木失去了繁茂,只留下無葉的疏枝散亂地伸向空中;荒原上空無一人,甚至看不到房屋人煙。殘敗的樹葉與原野上的各種草木交雜,顯現金黃和紅褐的色彩。

  廣袤的土地上,秋收過後許多農田仍未翻耕。地裡留下成片成片的麥稈、高粱稈和玉米梗,使得大地看起來荒蕪淒涼,卻又透著一種不屈的蒼勁與悲壯。

  她從未想過,從小生長的美麗城市竟曾經如此荒涼。

  一行遲徙的飛鳥從頭頂「嘖嘖」鳴叫,往南匆匆飛去。

  看著遠去的鳥兒,盈盈想起了一句詩:「飛鳥東南飛,飛到天涯可知回?」

  今天自己也飛離了家園,誰知何時能回呢?

  想到這,她不由自主地顫抖——因為冷,更因為不可知的命運。

  坐在她身後的彭翊感覺到她的顫抖,下意識地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一靠近他,盈盈就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的熱力,但她馬上挺直了腰,忍住不往後靠。並撇開心頭的憂慮,拉緊身上的大麾問:「這個是什麼?」

  「指揮軍隊的旗子。」彭翊淡淡地回答。

  旗?盈盈低頭看看身上的布料,難怪一點都不暖和,原來是戰旗。

  彷彿知道她的心思,彭翊說:「到了營地妳才有衣服換,現在只能這樣了。」

  「他不是清朝人嗎?為什麼沒有留辮子?」過了一會兒,盈盈突然指著正騎馬跑在他們前面的,那個曾舉刀砍她的男人問。

  彭翊說:「他叫鍾良,是我的侍衛,因曾是出家人,所以沒有留發。」

  隨後他們沒再講話,一路默默地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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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漸黑了,大海早已被遠遠地拋在後面,與海水搏擊,又堅持了很久的盈盈終於筋疲力竭。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頭也漸漸垂到胸前,最後睡著了。

  彭翊輕輕一帶,她失去意志力控制的身子軟軟地偎進他的胸懷,而她清醒時總是倔強昂著的頭顱也鬆鬆地靠進他的肩窩。

  他知道從得知現在是康熙六年後,她的精神就垮了。可是這一路行來,她卻一聲不哼,即使早就筋疲力竭,她還是挺直了背脊,不想依靠他。

  這麼倔強的女子,他何曾見過?

  易地而處,無論誰遇到她這樣奇特的遭遇都有可能發狂,但她卻能在最初的震驚和反抗過後保持冷靜,即使被他強行放到馬上,她也表現得如此有尊嚴。

  她的堅韌和頑強改變了他對她的最初印象。

  他低頭看著她姣好的面龐,再也無法將視線移開。

  睡熟後的她更加深深地撥動他的心弦,此刻的她顯得柔弱和安靜,令他興起了一種保護她的慾望。

  「生就好姻緣……福海隔世來。」

  想著她帶來的那張籤詩,他十分確定地想:是的,她就是我命定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奇妙的女人!

  他仔細地打量她秀麗精緻的五官。過去十年間,他曾多次在腦子裡描繪過她,可今天一見面,他覺得自己所有的想像都與真實的她相去甚遠。

  她身材修長,一點都不像他所認識的關東女人那般強壯,更沒有她們的溫順。她很勇敢,居然敢瞪著眼睛訓斥他、譏諷他,甚至出手反抗他。

  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她說的很多話,但從她說話時的神態和他才碰到她胳膊就遭到她立即回擊的表現中,不難看出她很不喜歡男人,不能容忍男人的碰觸;而且她身形靈活,很會打架,尤其她的雙腿似乎有超乎尋常的力量。

  他低頭想看看那雙曾踢過他,將他「壓」在沙灘上的腳,可是它們被藏在馬腹下看不見。

  她的腿真長!在他接觸過的女人中,好像沒有誰擁有這麼長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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