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敖雲看到不苟言笑的敖天還是有幾分敬畏,所以乖乖的下了床、穿好鞋襪,讓小葉牽著手,眼睛裡卻掛著淚珠,依依不捨的看著紫荊兒。
小葉牽著敖雲離去後,房間裡變得很寂靜,靜到紫荊兒都快聽到自己可怕的心跳聲。
「不用怕我,我不會勉強你。」他聲音平穩,頎長的身軀優閒的倚在門邊,凝眼看著她。
沒想到面貌看似平凡的她在龍鳳燭光,以及一襲喜氣紅衣的襯托下,也變得嬌艷欲滴,尤其是那雙清澄含帶著無邪的雙眸,既驚且羞的看著他,別具一股挑逗人心的韻味,竟讓他一時看呆了。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說得果然沒錯,他的小娘子裝扮起來,也是一個水靈靈的漂亮佳人,假以時日一定可以出落得更標緻動人。
「你生氣了嗎?怪我不該讓雲兒進來。」她的手心在發汗,聲音微微的顫抖。
敖天看出她的緊張,倚在門邊的身子一挺,走到擺滿酒菜的桌前,倒了一杯酒遞給她。
「喝下。」他命令道。
紫荊兒不敢遲疑的接過那杯酒,一飲而下,結果因為喝得太快而被嗆到,咳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敖天拍拍她的背,待她順了氣後才又遞了杯酒給她。「再喝。」
「還喝?」她酒量不好,再喝就要醉了。
可是紫荊兒不敢反駁,還是乖乖的接過那杯酒,慢慢的喝完它,這次她不只沒有嗆到,還嘗到了酒的醇香甘甜。
這一定是公公在世時存放在酒窖裡的好酒,她因為不會喝酒,所以就一直存放到現在;沒想到今晚卻成了兩人的喜酒。
「舒服多了嗎?」他在她的身邊坐下。
「嗯,舒服多了。」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靠近,還是兩杯烈酒下肚的關係,紫荊兒感覺身體一陣火熱,膽子也大多了。「相公要睡了嗎?」
「你希望我今夜睡在這裡?」他臉露笑意。
「不,沒有。」紫荊兒打了個酒嗝,頭搖得像博浪鼓,「不……我是說你一定要睡在這裡,可是我又不知道要如何讓你睡在這裡。不……不對,應該說我害怕你睡在這裡,可是我又怕你不睡在這裡。」奇怪,她到底在講什麼?怎麼這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呢?
看著她滿面酡紅、連連打酒嗝的模樣,敖天知道這小妮子不會喝酒,已經醉了。
「妳睡吧!不用怕我。」
他走過去想扶她躺下,可她身子一軟,卻往前撲倒在他懷裡,還纏著他說道:「不,我不想睡覺,我今晚精神好得很,想找你聊天好不好?」
「你想聊什麼?」他好笑的問。看來這小妮子的酒品很不好,喝醉了酒就吵著找人聊天。
「聊心事,聊我娘,你認識我那可憐的娘,還有勢利的大嫂嗎?」她抓住他的衣襟認真的問。「奇怪,我怎麼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像快飛起來了呢?」真好玩。
「妳娘?你娘家的娘嗎?」
「嗯,是我娘家的娘,你知道嗎?我大嫂把我賣給敖家當冥婚新娘時,她哭了,哭得好傷心……」
這一晚,她拉著敖天說了一夜的話,聊了紫家的事、也聊了敖府的事,聊了四年來敖天所不知道的一切。
而他一直靜靜的聽著,隨著夜幕低垂,他眼瞳裡的色澤也更深了。
第四章
昨晚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紫荊兒不知道,她只曉得一大早起來就頭痛如擂鼓,敲得她咚咚響,痛得要命,還看到小葉鼓著腮幫子,兩手扠著腰,母夜叉似的站在她的床前。
「少夫人,妳可醒了,瞧妳昨夜醉得……都把少爺氣到去書軒過夜了,你還不知道?」天才剛亮,小葉就在她的耳邊吼道。
真是白白辜負了他們的心意,枉費三人佈置了這麼一間好看的喜房,結果洞房沒完成,全讓少夫人給破壞了。
「什……什麼?!」紫荊兒從床上一驚而起,左右看了一下,沒有敖天的身影,而她身上的衣服也還好好地穿著,昨晚真是啥事也沒有發生。「為何會這樣呢?」
枉費她昨夜還聽話的喝酒壯膽。
「怎麼不會這樣?瞧,你都把整壺的酒喝光了呢!」小葉拿起空了的酒壺在她面前搖了搖。「在洞房之夜醉酒,少夫人,你真可說是天下第一人啊!」
連她這個小婢看了都禁不住要生氣,更別說是剛從軍中回來的少爺了。
「那……那怎麼辦?我不可能喝這麼多。」紫荊兒慌了,急忙下床梳洗。
她記得自己只喝了兩杯酒,怎麼會喝光一整壺呢?再說自己酒淺,一、兩杯就醉倒,怎麼可能還繼續喝?
「不是你喝的還有誰呀?瞧這衣服還沾著酒味哩!」小葉忙著為她換下那一身酒氣的紅衣。「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到書軒去向少爺賠罪,請他原諒你。」
「求他原諒?」有這麼嚴重嗎?紫荊兒遲疑的想。
「男人啊!總是聽不得求,只要少夫人你撒嬌著點,眼淚多掉一些,少爺鐵定會消氣原諒你。」幫她換好衣服後,小葉遞了只裝水的水盆,推著她出門,快步的往書軒走去。
一路上又拉又推的,險些害她跌倒。
「慢……慢點……」紫荊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的站在書軒樓外,阻止小葉冒失的衝進去,一盆水只剩下半盆了。「你……你瞧這房門都……都還沒開,相公一定還……還沒有起床。」
「是喔!」小葉跑到門前往門縫裡瞧了幾眼,又放輕步伐小心的退回樓外。「少爺昨夜一定是被少夫人氣得很晚才睡下,所以現在還沒有醒。奴婢聽說這男人要是睡不飽被吵醒的話,脾氣會不好,因此我們還是別吵他好了。」
兩主僕就端著水盆在樓外站著,不敢太靠近,也不敢離太遠。近了怕吵醒他,遠了又怕聽不到他醒來的聲音,只得在離門外兩呎的地方站著。
這中間敖壽還端了早飯過來,見門關著,就把早飯交給了荊兒,然後又走了,去做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