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揚聽到「夫人」二字,就面露不悅。
章如雪是很美沒錯,只是除了美,似乎什麼也不剩。她像個空洞的人偶,成天看著他的臉色行事,不管做任何一件事,都小心翼翼的試探他的喜好。
邵揚想要的是一個足以和自己匹敵的女子,而章如雪絕對不是。
他想要的不是她,等到計劃完成,他就會想法子打發她走,若是她無法生活,那麼,直接送進翠樓也成。
想到這,邵揚本來的鐵青臉色微微和緩,至少以章如雪的有名程度,可為他賺進不少錢。
離紅見到邵揚的臉色不對勁,以她冰雪聰明的性子,馬上想到是怎麼回事,連忙轉開話題。
「爺,昨日有個男人偷偷潛入翠樓,想將白家的三個女孩兒救出去,被咱們的護院抓住了。」
邵揚明白離紅的心思,也順水推舟的將話題轉開,反正,他也不想再去想章如雪這女人,太倒胃口。「是誰?」
「是白家唯一的兒子,白清書。」
「哦?」邵揚愉悅的笑了,先前一直沒抓到這個白家僅存的根,現在倒自己送上門來。「現在在哪?」
「地牢中。」
「別關地牢,太舒服了。先把他關進水牢,讓蟲子咬他十天半個月。」
離紅一聽,愕然的抬起頭。「爺,這不會太……」
「太什麼?」邵揚皺眉離紅不是最愛折磨人?
離紅發現自己失常,連忙露出個嬌媚的笑。「何必如此?養著他浪費咱們的糧食,還不如叫護院打一頓丟出去呢!」
話說完,看到邵揚著有所思凝望自己的眼神,離紅連忙低下頭去,掩藏自己的心思,好半晌,才聽到邵揚出口說:
「那就依你的意思。不過,若他下次再來,便依我的辦法。」
離紅輕喘一口氣,至少她保的住這次,白清書不會被丟入那個要人命的水牢。
見邵揚起身準備離開,離紅淺笑盈盈恭送,而居安則跟著邵揚走出梅閣,等到跨出轉角,邵揚轉頭吩咐居安:
「等白清書被逐出去後,找人看著他。」
見居安不解的看著自己,邵揚微笑。「照我說的去做,沒錯的。」
邵揚跟居安查完翠樓的帳後,又連著跑了好幾家鋪子。
古玩鋪、米鋪、繡坊……這幾年,邵家的商業觸角已遍及各個角落。
等到天這出現夕霞,暈紅的雲彩像是熊熊大火灼燒時,邵揚總算回到府裡呢。
才下了轎,發現楚福居然在門前守候。楚福一直當他邵府的管家,不曾變過,儘管他生意不行,處理大小雜事卻是一絲不苟。
已近四十的楚福,見邵揚下了車,便走了過來。
「楚福,你怎麼會在這等我?」邵揚有些詫異,而居安也充滿興味的湊上來,他可沒見楚福如此過。
「老僕有要事稟報。」楚福彎著身子,聲音低沉。
「有什麼事,邊走邊說。」
邵揚揮了手,叫轎夫從邊門進去,接著便自己推開大門走入,楚福和居安連忙跟上。
「今天一早爺出去後,廚房的張嫂跟我說,夫人的身子不太對勁,於是,我便去請了大夫來。」
「哦?那又怎樣?」
對於章如雪的身體,邵揚並不關心。
「大夫診斷完後,告知了一個消息。」楚福的聲音不冷不熱,他不如邵揚如此的怨恨,但對章家也無絲毫好感。「那就是──夫人懷孕了。」
「懷孕?」
邵揚對於這個消息還無法消化時,楚福又補上一句。
「沒錯,而且,已經整整兩個月。」
第四章
大夫來過後,給章如雪開了個方子,主在安胎、定神,臨走前還殷殷囑咐章如雪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夫人,您這是頭一胎,又加上先天體質虛弱,所以千萬要多加小心,最後不要做太劇烈的活動,以免危害到胎兒。」
喝過了藥,章如雪因為藥性昏昏欲睡,便躲在床上合眼休息。但是儘管睡意濃重,她的腦子卻紛亂不堪。
她懷了孩子?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章如雪纖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她居然有了爺的孩子,等爺知道了,可會高興?
轉念想到一早爺出去時的神情,章如雪又輕輕歎氣。
她真怕……這孩子生出來若爹爹不疼,只有自己愛他,那該如何是好?她太知道不得父愛的孩子是多麼孤寂,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變成這樣。
章如雪的意識昏昏沉沉,隱約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人的腳步聲,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床邊起。
「如雪?你睡著了?」
這聲音……是爺!章如雪連忙張開眼睛,爺回來了,她怎麼可以躺著!果然,一睜開眼,就看見爺正站在床邊瞅著自己。
章如雪慌張的想下床。「爺,您回來了!用過晚膳沒有?我馬上去準備。」
她才坐起上半身,邵揚就輕輕將她按回床上,連語氣都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別忙了,叫下人忙去。你現在的身子,萬萬動不得,躺著多休息會。」
章如雪怔住,一雙大眼盯著展露笑容的邵揚。
她從不曾看到他笑過,從不曾……
「爺……您知道了?」
「嗯,管家告訴我的。」
邵揚甚至用手指撥開她的髮絲,凝視著她的眼裡充滿炙熱。章如雪也癡癡看著他,對於自己第一次得到溫柔,依舊不敢置信。
「你要替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好嗎?」
邵揚握住她的手,微笑開口。
「好。」章如雪柔順點頭,嘴角也噙著笑。
「等過一陣子,我會帶你回章家,讓你爹也知道這個天大的喜訊。」邵揚心裡浮現章老爺知道這件事時鐵青的臉,臉上的笑意更深。
「真的?真的?」章如雪眨動著眼睛不敢相信,早上出門時,她才因為這件事被教訓過,現在爺卻說,可以回章家了?
「當然是真的。你只要想著肚子裡的孩子就好,其他什麼也不用擔心。」
聽到這句話,章如雪依然笑著,美麗的眼眶裡,卻漸漸蓄滿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錦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