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元為之一窒,他棲棲皇皇的吞嚥了一口苦水,又伈伈俔俔的懇求道:
「叫化……爺爺,請你……千萬寬宏大量,饒我們一命,我們一定……一定會金盆洗手,痛改前非的。」
「你與其求我,還不如求那兩位正主子,看人家願不願意饒你一條狗命啊!」小叫化淡淡地說道,一雙黑黝黝而清亮的眸光移向了驚魂甫定的曲琬蘿主僕。
焦元聞言,忙不迭地轉向了曲琬蘿,低聲下氣的陪罪道:
「請姑娘高抬貴手,小的……」他還沒說完,肩頭上結結實實地挨了小叫化一棒。
「什麼姑娘?你老眼昏花了,人家明明是個風采翩翩的公子爺,你硬要顛倒陰陽,指鹿為馬,敢情是活得太膩,想提早進海龍宮餵魚不成?!」
你才老眼昏花哩!焦元心底暗罵了好幾聲,無奈他虎落平陽,爾今也只得看風使帆,咬牙吞忍了。
「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姑!不,公子,請公子大慈大悲,網開一面,小人一定痛改前非,不負公子的救命大恩。」
曲琬蘿面帶躊躇的咬著下唇,舉棋不定,心跳氣急的箏兒卻捺不住地挑著眉,氣唬唬的尖聲嚷道:「公子,像驚雷二煞這種作惡多端,罪無可逭的淫賊,千刀萬剮猶嫌不足,你千萬不可一時心軟,而放任他們逍遙法外,為非作歹!」
「不,這位小爺,請你相信小的,我們絕對不敢,也絕對不會再胡作非為了,真的,你若不信,小的可以當天發誓……」焦元神色慌張的舉起右手,「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焦元、焦霸二兄弟今日若能保命倖存,定當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如有違背,願受五雷轟頂!」
曲琬蘿原是心底慈柔、秉性純良的人,即使像驚雷二煞這般蜂目豺聲、罪孽深重的人,只要他們肯真心悔改,懺悔前愆,她是樂意網開一面,以德報怨的。
「好吧,我給你們一次機會,希望你們兄弟二人是真心悔改,而非為了逃生陽奉陰違!」
如蒙大赦的焦元連噓了好口氣,不勝懊惱的箏兒卻心有不甘地嘟起了嘴,「公子,你心太軟了,小心,縱虎歸山,禍患無窮!」
「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言。」曲琬蘿定定的說道,一雙如秋水般澄澈晶瑩的眸子,已悄悄移向了行止桀傲不馴的小叫化。
小叫化心頭一陣蕩漾,但,他卻用手揉揉鼻子,佯作疏狂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大刺刺地走到焦霸面前,輕輕一揚手解了他的麻癢穴,又不著痕跡點了他的軟麻穴。
「瞧你衣不蔽體,渾身血痕,當真是狼狽不堪,也罷,小叫化便日行一善,免了你的活罪,不過……」他懶洋洋地拉長了尾音,「小叫化沒那位公子心腸好,也不太相信你們這對損陰敗德,喜歡歪嘴吹喇叭的狗兄弟會真的改邪歸正,所以,爺爺我先小人,後君子。」話聲甫落,他從衣袖內取出兩粒紅色的藥丸,以霸王硬上弓的方式,逼著焦元、焦霸張嘴服下,並順勢解開了他們的穴道。
「你……你給我們兄弟……服了什麼藥?」焦元面如土色的顫聲問道。
「沒什麼,只不過是爺爺我精心煉製的獨門藥方罷了!」小叫化輕描淡寫的笑道:「此藥名為「蝕骨化血丹」,每半年得服一次解藥,否則,藥性發作,兩位全身的骨骼、筋肉都會化血水,隨風殆盡!」
焦元、焦霸登時嚇得魂不附體,猶如吳牛喘月,「你……你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們?」焦霸語不成聲的澀聲問道。
「這叫做未雨綢繆,有備無患。」小叫化把玩著打狗棒,不徐不緩的笑道。「只要你們兩個言而有信,循規蹈矩,時間一到,我自會奉上解藥。」
焦元、焦霸心中恨極,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陪著笑臉,逢迎拍馬一番,「叫化爺爺您武功蓋世,智慧超絕,小人等蒙你恩典,賜予神丹,感激不盡!」
小叫化目光閃了閃,露出狡黠搞怪的微笑,「是嗎?爺爺我聽了你們的阿諛奉承,當真是心花怒放,渾身舒泰,索性大方些,再賞你們兄弟倆三顆「蝕骨化血丹」吃個痛快!!」他的手才剛往衣袖裡鑽,焦元、焦霸已如喪考妣的雙膝跪倒,冷汗涔涔的囁嚅道:
「不,謝……謝謝叫化爺爺您的恩賜,小的何德何能,不敢浪費您的曠世神丹!」
小叫化從衣袖內摸出一大把藥丸,他低頭看看那些五顏六色的藥丸子,又掃了不勝寒慄的焦氏兄弟一眼,「這麼好的神丹妙藥,你們當真不吃?」
焦元、焦霸兩兄弟頭搖得像博浪鼓,誠惶誠恐地連聲推卻著。
小叫化甚為惋惜地搖頭一歎,「好吧!我自個吃了,看看會不會立刻化為血水?」說罷,他一口氣吞服了六、七顆白色、紅色的藥丸,像吃山珍海味的咬得格格作響,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嗯,好吃,可惜,你們這兩個龜孫子沒口福,」說著,他斜眼睨著滿臉疑懼的焦氏兄弟,「咦!你們兩個還跪在哪做啥?敢情是跪上了癮了?抑或是要等爺爺我藥性發作,趁火打劫啊!」
焦氏兄弟心頭一凜,霍然起身,但心有疑慮的他們,仍不敢貿然離去。遲疑了好半晌,焦元才艱困地吞嚥了一口水,小心翼翼的斟酌字眼,道:
「小的蒙叫化爺爺慈悲赦罪,不殺之恩,永誌難忘,請您保重,切莫忘了半年之約,惠贈解藥,小的水裡來,火裡去,定不敢有負您的恩情與教誨!」
小叫化似笑非笑地揚揚濃眉,「好了,不必給爺爺我來這套狗屁倒灶的虛情假意,你們兩個只要安分守己,解散組織,從此做個良民,爺爺我自會把解藥放在寧波元重寺,不會惡意誆哄你們的!」他見焦氏兄弟仍杵在原地,一副杌隉不安的神態,不由沉下臉,拂然不悅的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