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歸逍遙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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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樂音、鈸鼓聲、銅鑼聲響徹每一個前來道賀的賓客耳中。

  滿面紅光的司儀,在所有賓客的觀禮注目下,拉長了脖子,興奮的嚷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新郎新娘互拜一禮……」

  由於新郎狄雲棲的父母皆已仙逝,擔任主婚人的是他的伯父,亦是位居朝廷要職的建德公狄世昌夫婦。

  在一片喧騰嘈雜而喜氣洋洋的氣氛中,但聽得聲如洪鐘的司儀又扯開他的大嗓門嚷道:

  「百年好合,五世其昌,鸞鳳和嗚,送入洞房……」

  於是,一對貌合神離的新人便在六名伴娘、六名伴郎的簇擁下,進入了佈置得綺麗又不失典雅的新房中。

  飲了交杯酒,新郎倌狄雲棲便匆匆步出洞房去招呼皇上派來的要臣,與他們把酒暢飲,直到他們都很識趣地紛紛告辭之後,他才帶著神采飛揚的笑容,重新舉足邁入洞房。

  喜娘一見侯爵進來,連忙躬身說了幾句吉祥話,便速速離去,只有箏兒戒慎恐懼地守在曲琬蘿身邊不願離去,也不敢離去。

  狄雲棲犀利地注視著她,「你還待在這做什麼?」

  「我……我想留下來……伺候小姐……更衣打扮……」箏兒緊張兮兮地囁嚅道。她萬萬想不到這個令她們深惡痛絕的寧陽侯,竟是一位面如冠玉,劍眉朗目,唇紅齒白,瀟灑出塵的美男子。

  想到小姐所做下的決定,她不禁冷汗涔涔,心跳加速,簡直沒有勇氣舉步離開洞房。

  狄雲棲聞言,不由掀起他那薄厚適中而線條完美的嘴唇,神采奕奕的淡笑道:

  「你的小姐已經嫁給我了,今晚是我與她的洞房花燭夜,伺侯她更衣梳妝的事不用你費神,我自會打理。」

  「可是……」箏兒仍想做最後的掙扎和努力。

  狄雲棲劍眉一挑,「下去!」聲音不冷不熱,卻充滿了無窮的威嚴。

  箏兒臉色煞白,猶移不定的她,才剛轉首看了坐在羅帳內,蓋著紅頭巾的曲琬蘿一眼,狄雲棲已不耐煩的輕鎖眉舉,沉聲喝道:

  「你還溫吞個什麼勁?莫非你要我差人將你逐出府邸?」

  此話一出,箏兒再也不敢停留,只好抱著滿懷的恐懼和憂慮,愁眉苦臉的離開了新房。

  不過,她並未離開絳雪樓,她悄悄藏身在昏暗的樓梯間,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地留意著洞房內的一切動靜。

  ☆

  等箏兒離開,狄雲棲已帶滿懷的柔情,微醺的笑意,走向錦榻,輕輕掀開了罩在曲琬蘿臉上的霞帔。

  「娘子,你……」他還未及表達他的體恤溫存前,曲琬蘿已抽出藏在懷袖的匕首,凌厲地朝狄雲棲胸膛刺去。

  狄雲棲畢竟是身懷絕世武功的人,他急忙側身一閃,並飛快地伸出右手彈開了曲琬蘿手中的利刃,只聽一聲鏗鏘的細碎聲,那柄鋒利的匕首便已掉落地上。

  而曲琬蘿也跟著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狄雲棲滿臉困惑地俯視著她,「謀殺親夫?我與你之間有這麼深的仇恨嗎?」

  曲琬蘿面如白臘地淒然一笑,「你以為我會心甘情願嫁給你這種虛有其表,驕奢佚淫,助紂為虐的奸臣逆子嗎?」她淒厲的搖搖頭,「不,我寧可親手殺了你,背負謀害親夫的罪名,也不願忍辱偷生,與你形影雙雙,共效于飛!」

  「你當真如此憎惡我?」狄雲棲一臉凝肅的啞聲問道,深沉莫誨的眸光閃過一絲奇異而幾近痛楚、掙扎的光芒。

  「我對你的恨,如江河行地,永誌不變!」曲琬蘿一字一句的寒聲說道。

  「好,很好。」狄雲棲慨然點頭,俯身拾起了那柄匕首,並用力抓住曲琬蘿的手腕,半帶強迫的扶起她。「你既然對我恨之人骨,不除不快,我就成全你,來,」他將刀塞入曲琬蘿的手中,「看你是要刺入咽喉,還是心臟,我隨你宰割,毫無怨尤!」說著,便從容瀟灑的閉上眼眸,站得直挺挺地,一副任卿處置的神態。

  曲琬蘿愕然地握著匕首,渾身輕顫,淚眼婆娑地盯著閃亮尖銳的刀鋒,久久無法 行動,也無法做任何思索。

  狄雲棲緩緩睜開了眼睛,「你如果真的認為我是一個罪孽深重、死有餘辜的衣冠裊獍,你就儘管揮刃殺了我,不必猶豫!」他意態沉著,不卑不亢的說道。

  曲琬蘿的心弦猛然抽動,她噙著眼,整個人陷入了一陣激烈掙扎的痛楚煎熬中。

  望著眼前這個玉樹臨風、俊俏非凡的翩翩美書生,她實在很難將他與心目中那個浮華浪蕩,趨炎附勢、自甘墮落的權奸賊子串連在一塊!

  雖然,她早抱定了主意,決定在洞房花燭夜刺殺寧陽侯,一來表明自己對任逍遙堅貞不二的摯情,二來為百姓除奸,於公於私,她都自覺責無旁貸。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狄雲棲竟然會甘心站著讓她刺殺,看著他那鎮定自若,卓爾不群的儀態風範,她竟覺得手腳虛軟,氣血翻湧,怎麼也舉不起刀揮向他。

  天啊!她鑽研醫理,無時不抱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去行醫問世,今天,她這個仁心仁術的救命菩薩,反而要做一個冷血殘酷的女羅剎,殺一個束手待斃,引頸就戳的人嗎?而那個人!還是自己的丈夫啊!

  不,她下了手,也狠不下這個心,罷了,她目光淒迷地望著手裡閃動的刀光,猛一咬牙,便將刀鋒倒過來削向自己的咽喉。

  狄雲棲出手如電,以迅耳不及掩耳的手法點中她的軟麻穴,並順勢奪走了她手中的那柄匕首。

  「你這是何苦來哉?」他驚痛莫名的望著她。

  曲琬蘿軟綿綿地倒坐在地上,慘白如紙的臉上淚痕狼藉,「我下不了手,卻也不想忍辱偷生,和你做對同床異夢的夫妻,」她執拗而蒼涼咬緊下唇,「除非,你能派人時時刻刻地監視我,否則,有機會,我就會自殺,絕不苟活,絕不與你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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