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取消。出爾反爾,真不像我們的莊主!」
「別怪莊主大人。我聽我爹爹說啊,都是那個姓令狐的女人在作怪。」
「你是說那個幾個月前,莊主帶回莊裡的女人嗎?莊主巡視的時候,她好像都跟著莊主吧,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我看過那女人幾回,倒是很漂亮呢。」
「我娘說,太漂亮的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狐媚子。那個姓令狐的女人就是個狐媚子,是她迷惑了我們的莊主大人!」
「你的意思是說,莊主會臨時取消狩獵,都是那女人害的羅?」
「那當然。不知道她使了什麼下流的手段,騙莊主大人聽她的話。真是不知恥的女人。」
李琰聽到這裡,不覺有些動怒──
就算是小孩子,這麼說話也太過分了吧!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是怎麼教的。
他正想走過去制止,突然黑暗中一隻柔嫩而冰涼的小手抓住了他。
李琰回頭一看,只見令狐葵對他搖了搖頭。
令狐葵輕巧地拉著李琰的手,將他帶離了那些孩子們聚集的地方。
「你聽他們這麼說你,不生氣嗎?」
「不會。倒是連累你名譽受損,很過意不去。」令狐葵溫柔地說。
「我無所謂,只是那些孩子的父母居然教他們那些話,令我很訝異。」
「人與人之間,總難免有誤會的。日久見人心。」她倒是一點都不在意。
李琰凝視著她,黑暗中卻看不見什麼,只覺得她握著自己的手好冰冷。
「你的手……好冷。」他不由得有些擔心。
她怎麼了?手這麼冷,受寒了嗎?
令狐葵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握著對方。
她連忙鬆手。「抱歉。」
忽然有一種空洞的感覺湧上,李琰看著自己的手掌,驀然握緊。
「謝謝你陪我走回來。」眼看李府大門就在前方,令狐葵快步走過去。
「沒什麼。」
「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不回戲台那裡可以嗎?」臨進門前,她問道。
「當然可以。既然你想休息,我也不回去了。」
「這樣子好嗎?」
「硯卿還在那裡。他看我離開了,自然會負責處理一切。」
「那就好。」令狐葵點點頭。「我先回房了。」
走到大門後方,她感覺得到李琰的視線還停留在她身上。總覺得他似乎有些什麼話想跟她說……
他想說些什麼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秋季慶典結束之後,桃花莊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個新年。待年節的事情忙完,緊接著就是杜硯卿和連翹的婚事了。
這場婚事在李琰的籌畫之下,非常盛大而正式地舉行了儀式。
另一方面,連翹嫁給杜硯卿的消息傳開之後,在桃花莊裡造成了非常大的反對聲浪。
莊民們的反彈,早在李琰意料之中,所以他也不甚在意;倒是令狐葵心裡暗暗不安,卻也無可奈何。
到了正月下旬,李琰已經將要帶去京都的貨物打理好,選妥日子準備啟程了。
杜硯卿新婚燕爾,此番行旅自然不便再找他同行,因此李琰只帶了幾個素來熟悉的夥計隨行,將莊裡的事務盡數交由杜硯卿代理。
啟程當日,阿葵特地送到莊外三十里。
李琰停下腳步,讓夥計們押著貨物先行。
「送到這裡就好,你一個單身女子,獨行荒野恐怕危險。」他對阿葵說道。
阿葵點點頭。「那你自己保重。」
「嗯。今後你有什麼需要,儘管交代硯卿,不用見外。」
「我知道,謝謝你。」
李琰望著阿葵,似乎心裡還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公子,你還有什麼事嗎?」阿葵看穿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微笑著問道。
「不,沒有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
李琰遲疑了一下,驀然越身上馬。
「沒事,你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不知為什麼,並不是第一次離鄉遠行的自己,此時此刻望著眼前的阿葵,心中竟然充滿依依不捨的感覺;彷彿害怕自己這一離去,就再也無法見到她似的。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這樣的眷戀。
他甚至想,如果可以不遠行的話……當然,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念頭是荒謬的。經商是他繼承先祖父的事業,怎麼可以因為這麼一點莫名的不捨就荒廢?
所以,他終究還是踏上往京城之路。
阿葵的一句「一路順風」言猶在耳,她的身影卻已經離他越來越遠,直至不見,他才策馬而去,不再頻頻回顧。
令狐葵表面上為李琰餞行,實際上則是待李琰一行人走遠之後,悄悄隱匿行跡,追隨其後。
從永州到京城的路,說長不長,倒也不短;他們一路上曉行夜宿,遇棧投棧,有的時候走到荒山野地,也免不得露宿。幾番險遭凶險,全靠令狐葵暗中施法度過,只是李琰等人渾然不覺。
一日,他們來到距離城郊約三十里外的地方。
烈日當空,一行人在古木參天的山間踽踽而行,由於又渴又累,便臨時決定在此梢事休息。
目的地已在眼前,眾人不由得鬆懈下來,隨意散坐在四處樹蔭下,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吃糧的吃糧,唯獨李琰聽到附近有潺潺的流水聲,便拿了水袋去裝水。
令狐葵關心他的安危,自然暗中跟隨著他。等到裝了水同來,才發現事情不對勁了──
眼前二十幾名滿臉橫肉的巨漢手持凶器,挾持住那些跟隨李琰的夥計。而他們自永州運來的貨物,則被聚在一起,堆在那群壯漢後方。
「你們想做什麼?」事發突然,李琰心中雖然吃驚,卻仍是相當冷靜。
「看來你就是他們的頭頭了?」其中一個為首的刀疤巨漢,對李琰上下打量。「你看我們這樣,難道還不知道我們要幹嘛?」
「你們要打劫,貨物儘管拿去,別傷了我的人。」
李琰說得蠻不在乎,被挾持的那些夥計中卻有人感到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