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整理了一下棉被,令狐葵拿起藥盅,如來時一般悄悄地離去。
連續幾夜,她都是以同樣的方式喂李琰飲食、服藥。
由於她在行動之前,都會先迷昏負責值夜的夥計,閃此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行蹤。
夥計們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莊主大人連續幾天滴水不進,卻還能保持生命力呢?
大概是莊主大人宅心仁厚,所以冥冥千古神明保佑吧!他們都暗自這樣想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是阿葵嗎?那個女子……
李琰在昏迷中,感覺到有人很溫柔地親吻著他的唇瓣。然而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想看清楚對方是誰,卻只依稀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似真非真的容顏。
那到底是誰?他在作夢嗎?頭好痛……
越是想看清楚眼前的人,他就越覺得頭痛欲裂。
隱隱約約中,他聞到一陣幽淡的香氣不斷地在他鼻息間繚繞,隨著呼吸,一縷一縷地襲入他心深處。
是阿葵吧……這種香味,是他以前在桃花莊聞慣的。不論何時,她身上總散發著這樣似夢似幻、溫柔的氣息。
他好想再看她一眼,將她的美麗盡斂眼底。然而,他的眼皮怎麼會如此沉重
李琰很想睜開眼睛,然而另一股沉重的拉力,卻將他拉進更深、更沉的夢裡……直到眼前一片黑暗,他失去了意識。
再次看見光亮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是身處在深山裡,四周開著奇異的花朵,不切實際、卻又是那樣的美麗。
彷彿有一個人站在他眼前,以無比深情的眼眸凝望著他。
那個人,他似乎很熟悉,可是又覺得陌生。
「你在這裡做什麼?」耳鳴似的,他在耳畔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在等你。」那溫柔而美麗的人這麼告訴他。
「等我?為了什麼?」
「報恩。你對我有莫大的恩惠,我必須報答你……」
那柔細的聲音,如籠罩在周圍的輕霧,在空氣中不斷地飄散、飄散……
周圍像夢一樣的花雨亂舞,霧氣卻散了,四周的景物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他朝那個女子伸出了手,「我要走了,你跟我走吧。」語意極端輕柔細膩,他甚至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聲音。
卻見那美麗的女子溫柔地微微笑,輕輕搖頭。
「為什麼不跟我走?」他奇怪地問。
「我不能跟你走了,因為……」那名女子說著,輕輕揚手,雪白紗袖霧一樣地在風中飛揚。
他定睛一看,除了輕輕飛揚的袖袂之外,那名女子一身都是紅色──被鮮血染成的艷紅!
一枝長箭正面貫穿她的腹部,傷口還不斷汩汩冒出鮮血。
李琰大吃一驚,一種心膽俱裂的痛楚讓他失聲吶喊──
「阿葵!」
他驀然驚醒過來。
「好啦好啦!莊主大人醒過來了!」
一群吵雜的聲音在他耳邊狂呼,令他震耳欲聾,突來的亮光,也剌得他眼睛發疼。
李琰略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便看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正湊在他眼前,淨是欣喜欲狂的神情。
他認得出來那些都是他的夥計。可是,他們在做什麼?為什麼一個個這麼高興?
「你們……」他略動了動,全身立刻傳來撕裂一般的痛楚,他不禁蹙起俊眉。「我怎麼了?」
「莊主你忘了?你從懸崖上跳下來後,一直昏迷不醒,到今天已經第七天了!謝天謝地,莊主終於醒過來了!」那些夥計興奮的回答他。
「是嗎?」
他努力回想,雖然頭痛得很,但幸好他沒有失去記憶,那天在山頂上遇到強盜的經過,正一點一滴回到他腦海。
那天他是看準了山壁上橫生的樹木才跳下去的,但沒想到竟然還是傷得這麼重。昏迷七天?他一點意識都沒有。
只是在半夢半醒之間,好像一直重複夢見同一件事──令狐葵輕柔的吻。
「阿葵呢?」
「嗯?誰呀?我們都在這裡呀,莊主大人。」那些夥計顯然對李琰口中的名字感到陌生。
問出口之後,李琰才意識到自己的荒謬──夢畢竟是夢,他怎麼把它當真了?阿葵本來就沒有跟著他來呀!
然而,這些日子以來,他怎麼總覺得是阿葵在細心照顧他?難道是他腦子摔糊塗了?
「莊主大人,你能醒過來實在是奇跡呀!你已經七天六夜連一滴水都沒喝了,醒過來居然還能開口說話,真是老天保佑!」
這又是怎麼回事?聽著夥計描述他幾日來昏迷的情況,他越感到糊塗。他怎麼可能重傷之後不吃不喝而存活至今?明明在夢中他感覺到有人在餵他進食……
如果他在昏迷中所感受到的不是幻想,那麼是誰在照料他?還有,他清醒過來之前所作的那個夢,又意味著什麼?
李琰越想頭越痛,不禁撫額呻吟。
「莊主大人醒來就好了,這幾天您藥也喝不下去,真是急死我們了!現在醒來了,我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好好的補上一補!」
幾個夥計說著,興匆匆地跑了出去,留下幾個照料他。
令狐葵一直隱身在窗外看著房中的一切,直到眾人服侍他吃過東西、躺回床上休息,她才放心地暫且離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接下來一段時日,李琰只能終日躺在客棧中養傷。
因為他已經恢復神志,而且隨時有夥計在身邊服侍他,所以令狐葵再也不能隨便現形出來照料,只能悄悄地在一旁關心。
由於令狐葵總在李琰的飲食中暗暗加入靈丹妙藥,所以他的痊癒速度奇快,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半個月後,他已經能起坐自如了。
因為病中無聊,他請夥計們幫他買了一些紙及筆墨顏料,以繪畫打發時間。
李琰雖然世代為商,但他本人卻雅擅丹青,繪得一手好人物。
當他在作畫的時候,令狐葵每每躲在暗中偷看。
望著李琰忍著傷痛坐在桌前揮動畫筆,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疼,心裡悲喜交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