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最好趁我還沒發火之前跟我解釋清楚!」一個面貌姣好的妙齡女子,如陣旋風似的捲進屋子裡。
坐在書桌後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神情仍是維持得平靜無波。
「說話!」女人的聲音顯得有點沙啞,然而她口氣中的怒氣無法令人忽略。「不然我真的會發火。」
「就我看來,你已經發火了。」男人慢吞吞的將手中的卷宗鎖進身後的保險箱之後,才轉身面對她。
「我現在雖然生氣但還算可以控制自己,」對於自己還能穩當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顯然十分得意,「不過若你不把事情解釋清楚,我可以跟你保證,我不會像現在這麼文明的跟你說話。」
「老實說,我不懂你要我解釋什麼?」
「少裝蒜了!」她突然用力的一捶桌面,發出巨響,「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寂靜的深夜裡,台北近郊的豪宅內,傳來年輕女子的叫囂聲。入冬了,風在外頭冷颼颼的吹。
這個近午夜的時刻,原該是窩在暖暖被窩的好時機,但江雨竹一下飛機,便直奔回家,此刻正一臉不馴的站在書房裡,瞪著她的大哥。
「我還是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她冷哼,「你當我現在還是三歲的小孩子,可以任你擺而不會反擊嗎?」
「我建議你,你最好直截了當的告訴我,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大發雷霆?順便跟我解釋清楚,你為什麼會突然的跑回來?」江復陽冷淡的瞄了她一眼,不是很熱中的問。
「我若再不回來,你把我賣了我還不知道。」她一撩及肩的黑色長髮,諷刺地道。
身為江家的ど女,江雨竹自然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在一個得天獨厚的環境下長成,她是溫室裡的花朵,但當然,有時她的脾氣也令大多數的人不敢恭維,不過她也可以變得很可人,但前提是要她大小姐願意的情況下。
江復陽沒有答腔,一臉的高深莫測,他冷冷的黑眸好像要看穿她似的打量著。
「不要用這麼陰沉的眼神看著我。」江雨竹長髮一甩,不悅的回視著他,「讓我提醒你一下,」她的手再一次用力的一擊桌面,不過五官卻因為手指傳來的疼痛而縮了一下,「我們已經他媽的兩年不見,你對我未免太冷淡了一點。」
他聞言皺起了眉頭,不再沉默。
「誰教你用這種口氣說話,我每年花大筆鈔票讓你在英國唸書,可沒有預期念回來的會是個小太妹。」
江雨竹一聽,忍不住的再次冷哼,「你太恭維我了,本小姐我離小太妹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就我看來,你現在的態度就像一個小太妹。」他犀利的目光審視著她的穿著。
江家四個兄妹,就她這個惟一的女孩最令人頭痛,書不好好念,也不知進退,三年前出了場幾乎致命的車禍,那段躺在病房上的日子,是她惟一可以稱得上「乖巧」的時光。
此刻的她穿著緊身的黑色皮褲,搭配一件安哥拉羊毛衣,看起來她在英國的日子過得很好,但是她的態度……
「我不是回來聽你數落我的。」她火大的說。
「那你回來做什麼?」
聽到這句話,她立刻為之氣結,「這就是我離開三年不回來的原因,你對我總是要理不理的。」
江復陽不以為然的挑高眉毛,「講這些話之前,你最好三思,你是我妹妹,我照顧你——」
「才怪,充其量你只是給我錢的金主罷了!」她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還不忘加上冷哼。
在她十五歲那年,他們的父親過世,從那個時候開始,江家的長子——也就是現在自大的坐在她面前的江復陽順理成章的接手了一切,這之中包括父親的事業和照顧弟妹的責任。但真的不是她在說,這個大她近十歲的大哥,根本不瞭解她的內心世界。
印象中,大哥與自己並不親近,他總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生活中除了工作,似乎還是工作。
內心深處,她並不把他當大哥看,她對他的定位不過像台「提款機」,讓她有錢可以生活、可以揮霍。
在英國有些留學生為了學費和生活費打工,在她看來是天方夜譚的事,從小到大,她最不需要煩惱的就是金錢。所以她住在高級公寓裡,出入則是跑車代步,儼然就是一個富家千金的樣子。
「江雨竹你該注意你的用字遣詞,你應該明白,我隨時可以凍結你的金錢。」
又是一副市儈的嘴臉,江兩竹拉下了臉,「你以為我稀罕啊!」
「話別說得太早,」江復陽提醒著她,「你最好別忘了,爸留給你的錢要到你二十五歲才能動用,若在你二十五歲之前,你讓我不開心,我也可以做主讓你一毛錢都拿不到。」
「拿不到就拿不到,我不在乎。」
「是嗎?」他諷刺的眼神打量著她,「你打小生活養尊處優,根本不知道貧窮的世界。」
「別把我當成跟你一樣愛錢。我已經二十二歲,可以照顧我自己。就算沒錢,我也可以過得很好。」
他看著她的眼神寫著懷疑。他這個妹妹除了脾氣不好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太過天真,當真以為她離開了他的羽翼之後,還可以這麼快快樂樂的存活在這個社會上。
要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妹妹,他早就想讓她吃吃苦頭,讓她明白「生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江雨竹不悅的回視著他,她明白大哥眼神透露出來的訊息是藐視,在他自以為是的沙豬腦袋裡,女人是沒用的動物,而這當然也包括了她。
「我沒有什麼時間理會你,」江復陽黑眸透出來的不耐煩,足以令只要是有感覺的生物都不想接近他一步,「你最好有個好解釋,為什麼會突然跑回來?不用上課嗎?」
「那什麼鬼財務課不上也罷!小哥說,你要把我嫁掉。」這次,她直截了當的衝著他吼,別人怕他,但她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