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走了嗎?」他頭皮一陣發麻,待不住了。
「你真的從來沒有愛過明旋嗎?」臨走前他又被唐歡叫住。
鞏群翰搖頭,真的沒有。他根本無心去欺騙一顆少女的心。
「那你又何必保留金筆和札記?丟了它豈不更快活……」唐歡的迷糊外表下卻有顆玲瓏透明的心。
「我不是那種人,我有血有淚有感情的。有人為我自殺,我當然會難過,會銘記在心。」鞏群翰反駁道,他不是冷血動物,他也有過煎熬掙扎的。
「是啊!不知道鞏醫師之前風流史的人還真容易被騙!」唐歡潑他冷水,他立刻像只戰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
「你在調查我——」鞏群翰怒不可遏地脹紅了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
「我不跟你扯了,懶得理你這種人!」他氣憤地逃離了唐家。
唐歡是很「恨」鞏群翰沒錯,但說起來淵源可太多了。
十年前鞏群翰從未注意過她。因為她當時是個黃毛丫頭,所以他沒挑中她輔導。她的「大哥哥」是個乏善可陳的老古董,光聽他講話就想睡覺。她武斷地認為鞏群翰是「以貌取人」,挑美麗的明旋而不選她。十七歲少女的心是易感的。
而且那些情詩其實全是她的傑作,明旋根本是個不愛唸書的人,國文從未考超過四十分,所以那些深情易感的情詩,全是她一手代筆的,所以每一首詩她才都能倒背如流……
當和鞏群翰再度相逢時,他居然沒認出她來,她是麻雀變鳳凰沒錯,可她再三提醒他「以前」是否見過她,他卻只記得那三次她的「順手牽羊」之作,真是氣煞她了。
況且她也懷疑明旋自殺的原因並不單純,可能是被鞏群翰始亂終棄,所以才走上絕路。當然,這件事已死無對證了。
最可恨的是,他竟然不記得她「寫」的情詩的隻字片語……
唐歡對他的罪狀足以倒背如流,琅琅上口,她夠有理由「恨」他了吧!
她和奶奶在外國「行走江湖」多年,一直到奶奶病危才回台灣定居。也言為如此,她才有機會再碰到鞏群翰。
冤家路窄,她可是當桃色脫衣舞孃時就一眼認出他了,而他竟然和其他男人一樣,只當她是快到口的肥肉。
男人真沒一個好東西。至少唐歡還沒見過。
重讀以前的少女手札,看著自己十年前的字跡。有一件事她一直不願意去承認,那就是她當年是否「假戲真作」,也愛上鞏群翰?
她現在一直找「機會」接近鞏群翰,她非要他愛上自己不可,她會用盡各種方法的。
讓他愛上她!掉入這個愛的陷阱!
第四章
「怎麼啦?無精打彩的。」江凱和鞏群翰坐在一家PUB的吧檯。鞏群翰只是猛喝酒,一句話也不說。
「思春了吧!哪個男人不偷腥,更何況你又沒老婆,醫師又不是聖人,偶爾春風一度又何妨?別再裝了,再裝就不像了。咱們認識那麼久,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本性呢?」江凱東看西瞧,這間PUB是東區最有名的勾魂PUB。
男男女女個個打扮得時髦有型,要辣妹有辣妹,要酷哥有酷哥。
「哪!那個正點!」江凱相中了個紅髮的小辣妹。
鞏群翰卻沒興趣,此刻他的腦子已全被唐歡佔據。
像今晚,他蹺班了,他沒有去她家咨詢。美人當前怎可能坐懷不亂?他已無法忍受和唐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他告訴自己,今晚他不醉不歸,而且要醉臥美人膝。
目光渙散的他注意到PUB的角落有個女人。她獨坐一隅,長髮遮住了半邊臉;那張臉若隱若現,煞是迷人。他舉起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向她,今晚她就是他的獵物了。
「嗨!BABY,今晚你寂寞嗎?」鞏群翰用他性感的嗓音向美人問好。
美人卷珠簾,她用手撩開臉旁的髮絲——
「唔——」鞏群翰驚訝得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
不是冤家不聚頭,唐歡可真是陰魂不散。
「大夫,您今晚爽約了。」唐歡嗲聲依舊。
「我今晚公休——」看到她,他酒全醒了。
「那我陪你休,改天你得補回來。把我醫好,我自然會好好地打賞你的!」唐歡為鞏群翰倒了杯酒。
「你會想好才怪!你少尋我開心。」鞏群翰不悅地道。
「怎麼這樣講,人家才不是呢!」唐歡的嗓音又甜又膩。
鞏群翰瞥見她修長的雙腿又換了個坐姿,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引誘他,令他心神紛亂……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扯開話題。
「寂寞的人都知道這兒!」她答得既玄又妙。
寂寞?大台北的東區夜晚,有多少顆寂寞的心?
「你真的想『痊癒』嗎?」他正了正身子,斜睨了她一眼。
「當然!」她撒謊是不會眨眼睛的。
「那得依我的方法去做——」他在打她的主意。老栽在她手裡他也不甘心,是男人都想報仇雪恨。
「我都依你——」唐歡的嗓音媚到了極點。
「我要你日行一善,每天捐出一件值錢物品。」他冷哼道。「看你心不心疼!反正那些東西也是你不勞而獲得來的。」
「這樣也能治病?」唐歡一臉懵懂無知的清純樣。
「當然!」他重複她的用詞。其實他是胡謅的,他根本不想醫她了,她是明旋的朋友,他不想再和以前有任何牽扯。他只想早點脫離以往的噩夢。
「把你的水晶耳墜子捐給那個當了一晚壁花的可憐妹妹!」鞏群翰指了指角落一個孤寂的女孩。
「那還不容易——」唐歡起身繞了一圈回來。她耳朵上的水晶墜子不見了。寂寞的少女已失去了蹤影。
「功課做好了!有獎賞嗎?」唐歡整個身子軟綿綿地湊了過來。
鞏群翰靠著沙發,他沒地方躲,只感到一股熱浪襲來。
「賞我一支舞吧!我這麼認真聽你的話!」唐歡把一隻手遞了過來,邀請他下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