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秀最痛苦的,莫過於想到若有一天,百合和蔣立信真成了情侶,才子佳人出雙入對,一個是她的好友,一個是自己心儀的人,那……情何以堪!可秀不覺流下淚來。只有在此深夜中,她才可以真實地面對自我,不必虛偽地強顏歡笑。
而在另一床的杜百合也是輾轉難眠。她可以感覺到:可秀愛上蔣立信了。而且也似乎知道蔣立信的目標並不是她,但可秀竟還願意和他周旋下去,足見可秀用情之深。唉!蔣立信,你太辜負可秀了!你不該招惹她的。百合瞭解,可秀平日雖為人豪爽,但在感情上她和許多女孩相同,是非常死心眼的。百合下了一個決定——再也不看蔣立信的情書了。眼不見為淨,讓時間沖淡一切吧!
這一天,顏可秀趁杜百合外出時,獨自在宿舍中忙著「燙信紙」。新鮮吧?「燙信紙」可是顏可秀最近最熱中的事。自從百合下定決心,不再看蔣立信的情書後,便一收到信看也不看,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去。百合一方面是真的不想理會蔣立信,另一方面是想敲醒可秀。無奈百合的表白,看在可秀眼中卻替蔣立信抱不平,於是可秀便偷偷地把百合扔掉的信撿起來,而且還視為寶貝般保存著。看著立信的信雖不是為她寫的,她卻幻想那是立信對她講述真情而沾沾自喜著。而蔣立信在得不到百合回音之下,心想只有找顏可秀探探口風了。尤其最近百合一見到他比往常更形冷淡,似乎有意迴避,這他非弄清楚不可,說不定已有捷足先登者也說不定。所以他便直接來找顏可秀了。
「怎麼是你?」顏可秀嚇了一大跳。
「我有事請教你,方便進來嗎?」說著說著蔣立信已進到屋內。
可秀心中焦急得很,因為燙衣板上都是蔣立信寫給百合的信。
「百合不在?你在燙什麼?」蔣立信好奇地走過去。
「啊!你別亂動,那沒什麼……」
已經來不及了!蔣立信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寫給杜百合的信。
「我寫給百合的信,怎會在你手上?」
「這……」
望著顏可秀緊張又侷促的表情,蔣立信的眼光立時由疑問轉為憤怒。
「原來是你在搞鬼!難怪我得不到百合的回信,你竟然把我寫給百合的信藏起來,虧你還是百合的好友,我居然笨得還想來向你探聽百合對我的反應。你……真是太不要臉了!」
顏可秀木然地任由蔣立信羞辱她,居然不辯駁。她的沉默,更令蔣立信以為她居心不良了。「你說話啊!你拿這些不屬於你的信做什麼?」
蔣立信咄咄逼人,他一把抓起那些信,用力撕成碎片,並且丟到一旁的顏可秀臉上。
「顏可秀,你真是個陰險的小人,我真後悔認識你!」蔣立信丟下這句話,便忿忿地摔門而去。
強烈的聲音,把顏可秀拉回到現實。她感到失去蔣立信友誼的痛苦,更心碎於被蔣立信誤解。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痛苦失聲。
顏可秀既不敢也不能告訴蔣立信,那些信全是被杜百合拆也沒拆便扔在垃圾桶的。可秀不敢想像那會對蔣立信造成多大的傷害。她寧願被他誤解,也不願傷了他的自尊。
傍晚杜百合回來時,見到滿地被撕碎的信,再看到顏可秀紅腫的雙眼及憔悴的神情,心中已明白幾分。因為每次她丟在垃圾桶的信都不翼而飛,她早就懷疑是可秀收起來了。
「可秀,發生什麼事?」
「是我不好,自作多情。他今天突然闖來,我一時來不及收拾好,被他看見信在我手上,他以為是我從中作梗,破壞他追求你。唉!」顏可秀自我嘲諷地說著。
可秀淒涼絕望的神情,看得杜百合心疼極了,心中更氣蔣立信的不解風情。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罪的,可恨的是那些自以為是又不尊重他人情感的人。可秀,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說完,杜百合便飛也似的衝出去。
原本看到杜百合來找他,蔣立信是滿心歡愉的。等他看清楚杜百合冷峻的臉色,便明白準沒好事。
「看樣子你是來找我吵架的。」他說。
「你倒頗有自知之明。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就算你不喜歡可秀,也沒有資格傷害她。你懂不懂『尊重』?了不瞭解『珍惜』?何況可秀心裡已夠苦了。」
「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顏可秀自己也明白,甚至還鼓勵我追求你。所以我才把她當做好朋友,常找她聊聊。誰曉得,她竟偷偷把我給你的信藏起來,這……」
「這是你誤會她了。那些信全是我扔掉,可秀偷偷撿起來的,你的一字一句,她都視為珍寶。」杜百合絕然地說著。
「你為何要扔掉?難道我在你的心中一點份量也沒有?」蔣立信激動不已。
「我十分欣賞你的才華,但那不是愛。可秀卻是對你用情已深,你應該要珍惜。」
「是因為顏可秀你才和我保持距離嗎?我承認我是說了許多無理的話,我願意向可秀道歉;不過我也會跟她再次重申我的心意。那……你還願意和我交往嗎?」
看著蔣立信熱情的眼光,杜百合不禁搖頭歎息。
「愛不是說來就來的,何況我跟不跟你交往和你去向可秀道歉,根本是兩碼子事,你別混為一談。」
「你至少給我個機會,我這全是為了你。」立信著急地說。
「我一向當你是朋友,感情需要靠緣分也得耐心培養,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排斥你,這總可以了吧!」杜百合不想和蔣立信再扯下去,她一心惦記著悲傷的顏可秀,不知她現在如何,得快些回去瞧瞧,可別弄出什麼意外才好。
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人意表得叫人訝異。當杜百合和蔣立信匆忙趕回時,卻見到顏可秀正舒舒服服地躺著看書,嘴上還啃著一隻紅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