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關係」是敵對的,唐徹是來討債的。這眼前的一切太讓人不解,如果夏築涵沒有會錯意,這分明是在追求她,否則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想到這兒,夏築涵不禁有點甜滋滋的。但這股感覺隨即又消失了,因為,他畢竟是她們家的債主。她走出浴室,卻見唐徹放下電話,臉上的表情蒙上一層陰霾。
「聽好!你爸媽有消息了!」唐徹壓低一嗓子。
夏築涵心中的糾葛一掃而光,這才是她目前最在乎的。她眼巴巴地望著唐徹,唐徹坐了下來,不知想些什麼。
「他們怎麼了?」夏築涵心裡忽然充斥著一股莫名的恐懼。
她寧可不要眼前這些美景,她只要他們平安無事。
「黑社會是講規矩的,七天之內不出面解決後果自負。」唐徹鬆了鬆領口,他想把領帶取下來。
沒想到夏築涵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帶。原本喉嚨就不舒服的唐徹,這下子脖子被勒得好緊,脹得他臉都紅了。透不過氣來的唐徹伸手亂抓,抓到了桌巾。
嘩啦一聲,桌上的食物和杯子掉滿地。
看護連忙收拾,但不介入他的紛爭。
「他們死了對不對!他們憑什麼草菅人命!」夏築涵急嚷,兩手握拳,使勁地往唐徹的胸膛上捶去。他的胸膛如此結實,卻不是她所能依靠的,反而將她逼入絕境,她拚命地打、拚命地捶……
「你瘋夠了沒——」唐徹大力一扯,想把她拉離自己幾公分,不料,糾扯之際,他腳步一個不穩,反將她壓在身下。此刻,兩人的臉相距數公分,近得連彼此的鼻息都能感受到。
「他們沒死——只是……」唐徹支吾著。
「只是什麼?」夏築涵張口幾乎咬到他的鼻樑。小綿羊成了母老虎,為了捍衛家人,她有無窮的爆發力。
「只是你得嫁給我才成——」唐徹終於說出了他埋藏已久的願望。
「什麼?」夏築涵以為她聽錯了。唐徹居然要她嫁給他好換回雙親的自由,雖然她對他是有點好感,但那也只是「有點」而已,絕沒有到「以身相許」的地步!這和逼良為娼有什麼兩樣!唐徹這才站起來,他把手伸向她,要拉她一把好起身。
他這才發現,他的聲音居然在「求婚」時恢復正常了。
第四章
夏築涵看到向她伸出的那隻手,手指細長、手掌寬大,像是上帝派來的接引使者。
忽然之間,她產生一股錯覺,她彷彿真的化身為「賣火柴的小女孩」,而唐徹是買火柴的善心人士。不過這個善心人士卻有一個荒謬的條件:「嫁給我,我就買下你全部的火柴。」
好不好笑?夏築涵笑出聲來。
眼前這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從來不會設身處地為人著想的男人,竟然向她求婚?
夏築涵沒有搭上他的手,她自己站了起來。
如果他不是在尋她開心開她玩笑,那就是在報復她,他不可能會愛上她的。她是被他感動過,在某些時刻,她也的確有動心過。但並不代表「愛」,更不代表她就必須「嫁」給他。
這份心意,她心領了,但不接受,她無法接受唐徹這個凡事擺闊的「金大少」,她要的不過是顆真摯的心。
「怎樣?意下如何?」唐徹的眼眸散發著異樣光芒,是一種夏築涵猜不透也抓不到的耀眼神采。
一想到爸媽的安危,夏築涵便下定決心要與他周旋下去。
「我要先見到他們——」夏築涵心中已抱定了最壞的打算,即使爸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即使兩老在這一段日子忽成滿頭白髮,甚至……是兩具焦屍,她都要見上他們一面!
唐徹點了點頭,態度莫測高深。
或許夏築涵從來沒有真正「認識」唐徹。但,那重要嗎?除非他真的會成為她未來的夫婿,否則有那個必要瞭解他嗎?
唐徹總算也有實現諾言的時候。
夏築涵正想再張開雙臂迎向爸媽將他們倆緊緊抱住時,卻又急急踩了煞車。這和她的想像完全不一樣。
爸爸臉上沒有一絲憔悴,依然是老當益壯。
而媽媽更是一頭燙卷的短髮,光鮮明亮。
兩人衣著整齊好似去度假歸來般,並且發胖了,分明是吃好睡好的模樣。
「涵涵!」爸爸居然不好意思地叫著她的名字。其實這段日子他們夫妻倆都受了唐徹不少好處,而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寶貝女兒。媽媽更絕,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好似天塌下來都有夏築涵頂著。
「你這幾天過得好嗎?」
「涵涵,辛苦你了!」夏爸爸搔了搔耳際。
「人家唐大少看上涵涵是她的福氣!」夏媽媽慶幸自己的肚皮爭氣。反正現在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爛攤子全讓女兒收拾就行,養育了二十四年,正是她報答的時候。
兩夫妻跑去二度蜜月剛從國外歸來,在機場給逮了個正著。兩夫妻想通了,反正事情已經讓黑社會知道了,不如趁還有口氣在,玩玩這最後的歡愉時光,何況女兒還有「金大少」罩著,尤其後來受到唐徹各方面的資助,二老看這個女婿是愈看愈有意思。
「你們真的——」面對夏築涵的質疑。夏爸爸說他只是一時貪念,他一直從事的只是走私水貨而已,這次是例外。至於夏媽媽就不,為意,不過是賭個博而已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這回輸大了些。
「涵涵,你不會不管媽吧!雨航已經不聽話,我就指望你了!」夏媽媽頓時聲淚俱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此刻的夏築涵也不知如何是好,看來父母欠債的事是真的,而且還打算以她來「償債」。父母何時變得如此不顧親情?難道他們眼裡真的只有錢?
旁觀一切的唐徹,無法相信這對父母竟然撮合起他們兩個來了。
他眉頭一皺,命令手下兄弟把兩老押回飯店去。
「涵涵!拜託你了!」夏爸爸還想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