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陽光下,她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耀眼,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小心!」
「啪!」球打中他的身體,力道不大,但是足以打醒他。
「嘿!要專心!」自強知道自己用的力量不大,但還是跑到他面前,檢查他的胸部有沒有被打傷。
纖手撫摸在胸膛,讓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來,伸手捉住她的手,瘖啞地喊著她:「自強!」
自強悄然抬起眼,她沒有看錯,他的眼中盈滿了熱切的感情,震盪了她的心湖,平靜的湖面因他勾人的眼神投入,泛起陣陣的漣漪。
「自強。」
他的聲音有著焦急,急切需求、渴望滿足,但是他說不出口他想做什麼。
「來!繼續打球。」情急之下,自強無法理清自己的情緒,深呼口氣,掙脫出他的掌握,撿起球笑著說。
無痕沮喪地想,唉!她不會為一個病人心動的。
「好!」
為了自己,為了追求她,他必須恢復健康,無痕收起心猿意馬,專心和她玩起球。
沒一會兒,兩人的笑聲和以往一樣的自然、歡樂。
傍晚,自強下班,坐交通車回到勾家,按下門鈴,大門立即拉開,彷彿門後的人早已在等她回來。
「勾伯伯,我回來了。」自強沒有感到意外,笑著對門內的人說。
「自強,累了吧!快進來。」勾信義一身園丁的打扮,看不出曾是叱吃風雲的商場強人。
「不累!」自強挽著勾伯伯的手,一同踏入屋內。
自美國歸來,她原本打算在這裡只是暫住,沒料到一住就住到現在,仍捨不得離開,因為這裡有她渴望的家庭溫暖。
溫暖的感覺,軟化了她的冷漠,軟化了她的獨立。
不!天地間她僅是一個人,她沒有軟弱的本錢,遲早她都得離開這裡,她還是習慣孤獨的好,因為不曾擁有,就不會因失去而神傷。
「勾伯伯,我申請到宿舍了。」自強扶著勾伯伯坐到花園的涼亭,望著滿園的綠意,她真捨不得離開這片綠,而住到水泥叢林。
「陪老頭子很悶吧!」勾信義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只是淡淡地訴說一件他所認定的事實。
「才不呢!勾伯伯很風趣,陪你一點都不會悶。」唉!這種情感勒索、自怨自艾的話,也是造成她至今還住在這裡的原因之一。
面對自小幫助她長大的恩人,也是瞭解她的長輩,讓她離不開這裡。
「那就繼續住下來吧,這間房子太冷清了。」勾信義知道真正的她不是如表面的冷漠,她是善良、心軟、熱情的人。
「好吧!」自強面對他,心又軟化了,無法堅持一向的固執。
「談談無痕吧!他現在如何?」勾信義不是不關心兒子,不到醫院看他是因為瞭解他。
這個兒子自小個性太驕傲,不容許別人看到他的「慘狀」,甚至連他這做父親的也不例外,為了讓他能專心復健,所以勾信義下令,和無痕熟悉的人禁止到醫院探視。
自強每天向勾伯伯報告無痕的進展,雖然都在談他的情況,但是她的話中越來越注入感情,她自己沒發現,但是勾信義看得出來,心中覺得很欣慰。
談起他,她的眼神會變亮;提起他,她的嘴角會含笑;想起他,她的臉龐總會染上紅暈,如此神采飛揚的情況,騙不了明眼人。
「自強,你覺得無痕為人如何?」即使情況很明顯,但是勾信義還是想確認,故開口問。
「他?勾伯伯怎問我?」自強睜大眼睛問。
「呵呵,沒事,沒事。」勾信義原本擔心兩人幼年的不愉快經驗,會讓自強厭惡無痕至今,看來是他多心了,不管當年發生何事,現在已不是問題了。
「我認為他還是太臭屁、太驕傲、性情矛盾、卻又不夠自信……」自強如數家珍地述說他的缺點。
她不知,她能如此細數,表示她對他很瞭解、很注意,甚至很關心,不然她為何能說得出來?
「呵呵呵!」對於愛兒被如此數落,勾信義反而笑出聲,開口加入數落無痕的行列。
兩人在笑聲中,不斷數落無痕,不知不覺中,在一來一往的溝通交換中,讓彼此都更瞭解無痕。
每日一大早,無痕如昔地步行到醫院門口,總是像剛運動完畢,不經意地遇到剛上班的自強,兩個人邊走邊聊,送她到辦公室門口,無痕才繼續自我的復健運動。
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強會多準備一份早點,讓無痕陪著她吃,順便指點他如何自行復健,他曾戲稱是在「早餐會報」,兩人談笑間用餐,不禁成為習慣。
此日,無痕依習慣走到醫院門口等待。
如平日般準時,交通車駛到醫院門口,但是……
奇怪!為何下車的人員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眼神有嘲笑、有同情、有奚落……等到自強下車,她的眼神竟然是不忍及慌張。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無痕知道有事發生,但是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不宜慌亂,他的臉上仍掛著平穩的笑容迎向自強,對經過的人點頭致意。
可,人心總是好是非的……
「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可能,不然他早就笑不出來了。」
「好可憐!怎會有人如此對待他。」
「活該!他的名聲也不好,這叫做報應。」
耳語聲在他出現後,不但沒有收斂,而且更加猖獗的大聲討論。
在談論他嗎?他身上發生何事?在這種明顯指著他討論的情況下,無痕這下再也不能假裝沒事。
「發生什麼大事?」無痕笑著問其中一個正口沫橫飛、高談闊論的人。
「呃!沒事。」被問到的人立即噤聲,做鳥獸散。
世俗的人,只會大聲地在當事人背後討論,發揮人性中「見不得人好」、「努力找缺點」,這種幸災樂禍的天性,只為了證明——我雖沒名利,但是很清高。
可,這種心態只能以私語來證明,毫無當面向當事人說明的勇氣。難怪,流言輩語總是生存在暗處,見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