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伸出溫馴而熱情的臂彎圈住他的頸項,血脈憤張、雙頰楓紅的反應著他,任他像貪婪而絕望的困獸一般,輾轉而飢渴的需索著她,帶著心靈深處的激情和絞痛。
良久,良久,當他們的呼吸攪熱了四周的空氣,當他們都快被這股酸楚而窒息纏綿的擁吻,吞沒了所有的氣息時,辜允淮稍稍鬆開她,熱情狼狽而凶狠地瞪著她,粗聲駁斥著,「你這個撤謊而不打草稿的蠢蛋,你竟敢說你不愛我!」
席紫若的心抽痛了一下,她緊閉了一下濕濡紅腫的雙眼,語音淒涼地告訴他,「如果你能做我的姊夫,我會更愛你的。」
辜允淮如同挨了一記悶棍,臉上血色盡褪。「姊夫?紫若,你說得多麼容易,又多麼瀟灑無情?!你以為這是什麼,買錯東西而拿去轉手退貨嗎?」
「她愛你,她為了你不惜割腕自殺,難道你一點也不感動?一點也不內疚?一點也不憐惜她嗎?」席紫若熱淚盈眶地顫聲說道。
辜允淮淒涼地笑了,憔悴而一夜未眠的眼眶裡佈滿了血絲。「我感動、內疚、憐惜,但你要我因為這一時激動的情緒去娶她,而賠上我和她一生的幸福嗎?」
席紫若淚眼婆娑的定定瞅著他。「你不會賠上一生的幸福,只要你能好好珍惜紫築,你們會幸福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何況,紫築本來就是一個可愛而完美的女孩子,而她對你又是那麼癡心,那麼一往情深,你怎麼忍心辜負她呢?」
「我對你一樣的癡心,一樣的一往情深,你又怎麼忍心辜負我呢?」辜允淮白著臉,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痛楚而沙嘎地質問她。
席紫若的心緊縮成一團,她搖搖頭,眼中的淚意更清晰了,「我不能不辜負你,因為我已經決定退出你和紫築的生命之中。我已經答應了聶子擎的求婚,只等他爺爺下葬、房子脫手之後,我們就到美國去;他學畫,我選修語文或一些傳播媒體的課程,過著平靜而沒有干擾和煩惱的日子。」
辜允淮如遭電極般迅速變了臉色,他呼吸急促、面如死灰地連連踉蹌了好幾步。「你騙我,你騙我!」然後,他粗暴而用力的緊箝著她的手腕,緊得教她痛人骨髓、臉都扭曲了。
而席紫若的心早就鮮血淋漓了,但,她仍然鐵著心,強忍著千刀萬剮般的痛苦,淚雨交織地咬牙告訴他,「這是真的,而且,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愛他,經過這次的衝擊,我才發現——」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地在心碎的痛苦中,對辜允淮揮出致命的一擊。「我真正愛的人是他!」
四周的空氣頓時陷入了一片令人呼吸停頓的死寂中。
辜允淮的臉色非常可怕,在那又青又白的臉孔上,有著一股令人望之卻步的猙獰和扭曲。
他呼吸沉重而血脈憤張地揪緊了席紫若疼痛不已的手腕,惡狠狠地瞪著她,好像恨不得一把撕碎她似的。
就在這令人緊張而僵滯的一刻,聶子擎霍然出現在台階下,他面色深沉的厲聲命令著,「放開她,辜允淮,你弄痛她了!」
辜允淮面罩寒霜地冷冷盯著他,「你心疼了,是嗎?」
聶子擎也冷冷地迎視著他,犀利而坦白地沉聲告訴他,「對,而且你沒有資格抓著她,更沒有資格愛她,你的愛只會帶給她傷害。為了你,她姊姊自殺,她媽媽不諒解她,她父親憔悴傷心;你的愛讓她成了眾矢之的的罪人,這樣的愛,是一個男人應該給予他心愛女人的呵護和疼惜嗎?」
他的話字宇句句、一針見血地攻擊到了辜允淮的要害,也徹底擊潰了他的武裝、他的自制力。他像只負傷的野獸般,倏然從喉頭裡冒出一陣淒厲而放肆的狂笑,笑得既狂妄大膽又悲愴無奈!「說得好,說得好,聶子擎,她是你的了。」他像個深受刺激而被火灼傷的人,霍地鬆開了他的手,目光如電地緊瞅著聶子擎。「請你好好疼惜她,撫平我所帶給她的創痛。」然後,他轉向了淚光瑩瑩的席紫若,面色灰敗、目光綿遠而痛楚地望著她,語音淒涼而哀沉地說道。「祝你幸福,紫若。我不會再糾纏你了,誠如我以前說過的,傷害你所愛的人,也等於是傷害你,所以——我成全你,也尊重你的選擇,更希望——你能幸福快樂,還有——
」他頓了頓,憔悴而充滿血絲的眼眶內,閃爍著點點若隱若現的淚光。「我會照著你的希望去向紫築求婚的,這樣,你更可以安心了吧!」然後,他重重的甩甩頭,咬緊牙齦,步履踉蹌地轉過身,快速地掠過他們,消失在暮靄深沉的夜色裡。
席紫若站在原地,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直到他的背影都化成了模糊的淚影,她才像虛脫的軟泥般,無言的癱倒在聶子擎及時伸出的臂彎中,嚶嚶飲泣著。
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撲簌簌地成串滾落著,迅速濡濕了聶子擎胸前的襯衫。
「紫若,我真的不想在你面前誇耀他,但,見鬼的,我真的欣賞他,他的確是個優秀又懂得詮釋感情的男人,難怪你和紫築都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他。」聶子擎感慨良多的說道,心湖裡亦翻揚著陣陣酸澀激昂的浪濤。
席紫若一聽,更是心酸不已,啜泣得更加厲害了。
聶子擎的求婚像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彈般,結束了關雅嫻對席紫若延續了許多天「冷戰」,更火速地引發了另一場高張而氣勢磅礡的軒然大波。
關雅嫻從容廳沙發內彈跳起來,暴跳如雷地指著並肩坐在一起的聶子擎和席紫若,怒氣沖沖的說:「這樁婚事我絕對不同意,如果你們敢背著我私下公證結婚,我一輩子也不會承認你們是我的女兒、女婿。」
「媽!求你不要生氣,成全我們吧!」席紫若白著臉,低聲下氣地懇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