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請你千萬要小心珍重,別讓我在替你應付曲璨揚分身乏術之餘,還要為你可能玩火自焚的際遇捏把冷汗。」溫可蘭意味深長的說,關懷和憂心充滿在她那張冷艷而奔放的容顏上。
「我會的,別替我擔心。」蘇盼雲淡淡地露出強裝出的笑顏,然後在溫可蘭下車後,重新坐上機車駕駛座,「你確定你同事會到靈泉寺接你?」
「會的,程悅德早就『瘋想』我很久了,這種可以獻慇勤的機會他是不會輕易錯過的。」
蘇盼雲放心地點點頭,然後她在溫可蘭若有所思、若有所憂的注目下,發動機車引擎,在隆隆作響的噪音聲中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繼續前進。
韓孟禹坐在他小木屋的台階前,靜靜抽著煙,靜靜品味著這份被大自然的幽靜所烘托出來的寧靜。
他那雙深邃銳利而漂亮的黑眸被一陣裊裊上升的煙霧襯得迷離幽冷,充滿生命的哲思,也襯托出他渾身上下那股玉樹臨風、卓然不群的書卷味。
蘭若不曉得什麼時候出現了,手裡端著一盤引人食指大動的水果切盤,這位性情跟小孩子實在沒什麼分野的山地姑娘,到現在還為著那天他替羅安雄強出頭訓斥她的事生著悶氣。
她照樣每天為韓孟禹洗衣燒飯、整理家務,照樣把小木屋打掃得窗明几淨,纖塵不染,但,從頭到尾,她總是板著一張冷冰冰的小臉,負氣的不肯和韓孟禹說任何話。
除了剛剛電話鈴聲大作,她在接完電話,面對韓盂禹無言的詢問,她心直口快的衝口說出,「有個女生說要找你,我說你正在洗澡,她就把電話掛斷了。」說完之後,她又倏然記起自己與韓盂禹之間的冷戰,馬上又孩子氣地背過身子,拿著換洗的衣物衝到盥洗間去。
對於她近乎孩童般稚氣而不成熟的行徑,韓孟禹一直採取見招拆招的懷柔政策。
他實在不想跟一個未及二十歲的小女孩不成熟的表現一般見識,但,也不想盲目地附合她對自己那種獨霸近於狂熱的崇拜和愛慕,他不想造成她的錯覺,也不想混淆她對愛情和欣賞崇拜之間模糊的分野。
蘭若見他頭也不抬一下,一副目中無人的神態,失望之餘,不禁慍怒地重重放下手中的水果盤,用力跺著步子轉回小木屋,並重重關上門,像一個索報不成,惱羞成怒的小孩子一般。
韓孟禹淡淡地搖搖頭,繼續抽著他的煙,靜靜凝眸欣賞著落日破雲、晚霞滿天的殊奇美景。
然後,在種滿槐木的坡道上出現了一副令人側目的鮮奇景象——一個打扮時髦的妙齡少女推著一輛顯然已發生故障的破機車,緩緩朝充滿碎石子的山路前進,瞧她那副吃力沉重的樣子,韓盂禹失笑之餘,不禁同情起她的際遇。
那位妙齡少女好像已經對她窘困的處境失去耐性了,她光火地甩開機車,並不停惱怒地用她那雙勻稱而惹人注目的纖纖玉腿踢著那輛不爭氣的破機車,口中還不時夾雜著幾句令人錯愕而大開眼界的粗話和詛咒。
韓孟禹神閒氣定、饒富趣味的注視著這一幕,直到那個外型大膽搶眼,脾氣顯然也很性格出眾的女孩把一雙閃著怒光的美目刺向他。
「喂!你的腿是跛了,還是屁股上了強力膠,看見本姑娘有難,你不會發揮一下推己及人的同胞愛嗎?」
那少女操得一口不甚標準的廣東國語,但,顯然這並沒有妨礙她發揮尖牙利嘴、潑辣罵謾的好本事。
她見韓孟禹仍如老僧入定的坐在那裡文風不動,不禁火大的雙手叉著腰,瞪著一雙又圓又黑,艷光逼人,怒光也同樣逼人的大眼睛,辟哩啪啦地對他毫不客氣地開罵了!
「喂!你是跛子,還是跛子兼聾子,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還是你的公德心被山上的野貓野狗給吃掉了嗎?」
「野貓野狗?你指的是你這位修養欠佳、身陷荒郊野外的母夜叉嗎?」韓盂禹淡淡地揚起眉,不冷不熱的譏刺道。
那少女果真有夠凶悍潑辣,她立刻沿著坡道,穿過矮樹叢對韓孟禹來勢洶洶的衝了過來,她雙頰燒紅,氣鼓鼓的逼問到他鼻子面前,「你說誰是修養欠佳的母夜叉?!」
韓孟禹從沒見過像她這麼狂野撒賴,卻美得很野、很有味道、很有生氣的女孩子。
對女性早已學會避退三捨、愛理不搭本領的他,弄不清楚自己怎麼還會有一種異於尋常的悸動反應,特別是當她那張紅撲撲、艷光四射、欺霜賽雪的小臉逼到他面前來時,他彷彿聽到自己心臟鼓動收縮的聲音。
「你這副凶巴巴、蠻橫無禮的樣子不像母夜叉,難道還像溫柔賢淑的中國小姐嗎?」韓孟禹收拾起那股困擾他的異樣情緒,一臉淡漠的冷聲說道。
「呸!誰要做那種沒有自己生命力的花瓶啊!做個有特色、有風味的母夜叉都比中國小姐強!」那位少女好像已經忘了她和韓孟禹的戰爭,竟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好像坐在朋友身邊似的,熟稔自在,一點尷尬和猶豫的神態都沒有,反而落落大方地拍著韓孟禹的肩膀,大剌剌的說:
「喂!有沒有白開水啊,要不然——來一罐可口可樂也行,推了那輛破車半天,再加上和你吵個莫名其妙的架,我口都干死了,你總不會見渴而不賜水吧!」
韓孟禹簡直被她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極具情緒化的作風給弄得迷糊了。有沒有弄錯,他跟她非親非故,只是萍水相逢、又莫名其妙地引發了一陣舌槍唇劍,在他還來不及消化她那潑辣狂野的作風時,她居然能在轉瞬間換上另一種面貌,宛如他的至交好朋友似的跟他討水喝。
有沒有白開水?可口可樂也行?!
天啊!這女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那女孩見韓孟禹一臉驚奇困惑的表情,不禁怏怏不悅又帶點撒嬌意味的用肩膀碰碰他的肩頭,「去啊,你真的要我渴死虛脫在你家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