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你現在再來談這種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不嫌太遲了?」韓孟禹深深地瞅視著她,眼光專注而有神,「在我不想認真卻已經認真的情況下?」
他的話又灼傷了沈娉婷的自制力,她像只飽受驚嚇的小白免般驚懼而善良的祈望著他,「不,別這樣,你如果像你外表那麼聰明的話,就應該離我遠遠的——」
「為什麼?你有毒?還是你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沈娉婷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不是,我拜託你,不要逼我把最難堪的一面給掀出來,給我留點尊嚴,也在你心目中留點好印象,好不好?」她見韓孟禹不為所動的樣子,不禁暗暗咬牙,「好,我——」她的目光被一個甫進入舞廳,穿著一襲金絲緊身洋裝,顯得成熟嫵媚又風情萬種的女孩子給吸引住了。
這一注目,她的心臟差點跳出胸腔。天啊!是姜秀瑜,這個和她毗鄰而居十多年的芳鄰,這個令韓孟禹初嘗失戀苦果的風塵女子,今天竟然也大駕光臨這家素以聲光效果聞名全台北迪斯可的舞廳。
雖然,她一時尚未瞧見他們,但沈娉婷可不想冒險被她認出來,也不想讓韓孟禹發現她的存在,於是,在韓孟禹發現她的異樣,正待凝眸循線望向舞池時,她閃電般地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在他錯愕地尚未及反應之前,火速地送上自己的紅唇,將他融入一片昏蒙而醉人的旖旎氣氛中。
當她一面被韓孟禹灼熱纏綿的撫吻弄得渾身燥熱、芳心酣醉,幾乎站不挺身軀時,僅餘一絲的理智提醒她,讓她不忘瞇起眼,細細觀察著在舞池大展舞後身手的姜秀瑜。
等姜秀瑜舞向較遠的方位時,她立刻伸手推開韓盂禹,並不容分說地快速拉著他衝到櫃檯,催促他付帳。
韓盂禹滿腹狐疑的付了帳,還來不及發問,又被她連趕帶拖地拉出舞廳。「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她淡淡地對韓孟禹說。
韓孟禹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他沉著臉一把箝制住她的肩頭,「這是幹什麼?你先是給了我一記莫名其妙、來勢洶洶的熱吻,然後,又像急著逃命的人一般將我拖出舞廳,接著竟然大手一揮,什麼也不解釋地就對我下達逐客令,你當我韓孟禹是什麼人?讓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狗嗎?」
「我沒有……我只是累了,跳舞跳累了,被你……逼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太晚了,如果我再不回去,我男朋友會發火的。」沈娉婷一臉疲憊而倦怠的神情。
韓孟禹像個打翻醋罈的人一般,心整個揪緊了,「你有個同居的男朋友?」他目光鋒利得像兩把致命的利刃,惡狠狠地刺向她。
「對,我在小木屋的時候就告訴過你了,不是嗎?」沈娉婷輕輕蹙起眉端,「我男朋友是在影劇圈當保鏢混飯吃的人,他脾氣不好,醋勁很大,如果我回去晚了,他就會懷疑東、懷疑西的,甚至會動粗——」
韓盂禹臉色難看得像嚴冬裡陰霾深沉的雲靄一般,「你愛他嗎?」他喉頭緊縮地擠出聲音,沉聲問道。
沈娉婷慢慢地搖搖頭。
「那為什麼不離開他呢?」韓盂禹生硬的咬牙說。天啊!僅僅是一個晚上而已,這個沈娉婷就已經不曉得害他在天堂、地獄裡來回煎熬多少回了!
「我沒有辦法,我一說要離開他,他就發瘋似的拚命摔東西發脾氣,把屋裡所有的東西都砸個稀爛還不夠,還到夜總會去糾纏我、鬧事,如果我還是不睬他,他就用死來威脅我,他已經為我演出一次割腕自殺,一次以火焚身了……」她語音淒然的娓娓道來,把溫可蘭的際遇照本宣科的借來運用,「這就是我不敢跟你有進一步發展的原因!我是個私生活一點都不單純的女孩子,你看,我到剛剛才知道你的名字,卻對你動了感情,像我這樣隨便又容易動情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你應該深交的對象,我不想害你身敗名裂。我以前已經害過一個大學生為我自殺,我是個禍水,你應該離我遠遠的——」
韓孟禹臉色灰,眼睛閃爍不定,他那「驚弓之鳥」般不堪一擊的理智命令他毅然轉身離開這個比義大利黑手黨還恐怖、還危險的女孩子,但,他的感情仍在作困獸之鬥!
然後,在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中,感情險勝了理智,他臉色灰白而固執的緊盯著她,「如果我不在乎你那不單純的『歷史』,還有你男朋友自殺的要脅,反正,我是個醫生,他敢鬧自殺,我就敢免費醫好他!你還願意打開你的心門讓我這個不知死活的人自投羅網嗎?」
這下子換沈娉婷臉色蒼白了,她驚愕地瞪大眼,囁嚅而不敢置信地迭聲呢喃著:
「你……你不是認真的,你不可能是認真的!」
「你要我對天發誓,還是打契約書?」韓孟禹語音咄咄而堅定的直盯著她。
天啊!他那一副山可崩、地可裂、真情卻不容移轉的執著,是那麼地絞人心扉、讓人無所遁形,更有著雖死亦無悔、無怨的動容。
沈娉婷真的不知道該怎樣來招架這份令她柔腸寸斷、進退兩難的感情,在她早已經被這份感情之火融化掉一切心防之後。
她清澈如寒星般燦亮的眸光裡,不能自己地漾起了點點閃爍的淚光,「給我時間,好嗎?」
「給你時間做什麼?」
「給我時間來告訴你我所有的故事,包括各種見不得光的歷史和不良紀錄,如果,你聽完所有的故事之後,仍然沒被我嚇走,我就為你和我男朋友分開,冒著不顧他自殺的衝擊和威脅。」她淚影婆娑的望著他說。
韓盂禹咬緊牙地用力的點點頭,「好,我答應你,看你有什麼光怪陸離的故事,你盡量搬出來吧!我會洗耳恭聽的。不過——」他心底閃過一陣刺痛,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綿綿地傳送他那份無言的深情和悸動,「你能不能快點告訴我你的故事,好讓我早點解除這種生不如死的刑罰,讓我不要每一分鐘都生活在心如刀刮的醋意中?想著他和你溫存親熱一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