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愛情是一杯苦酒,
我卻為你喝得酩酊飲醉,
任憑相思化作滴滴燒炙愁腸的淚汁。
明知更深的痛也喚不回耳鬢廝磨的歡愉,
只能在醉眼迷濛、絞痛心扉的呼喚裡,
輕輕喊著你的名字,
吾愛!情深無悔,此心願為你永遠停留!
在這淚雨交織的夜裡,再一次輕輕呼喚著你的名字,
覺得滿天繁星也在這般痛楚的呼喚聲中,碎成千片為片,失去了他們所有的光芒。
在每一個宿醉的夜裡,我依舊品味著我的執著,
也許所有的刻骨銘心真的只成了一百滄桑,
但,只要曾經擁有,我但願長醉不起!
即使這是我一生最深的痛,
我也亦然無悔!
當他無悔那兩個字輕輕刺入蘇盼雲的耳膜裡時,她的淚水早已乾澀了,她淚痕狼藉的容顏上綻放著一層好生動、好炫目的光華,晶瑩剔透的淚珠像顆水鑽輕漾在她細卷濃密的睫毛上,她屏息凝神地聆聽著韓孟禹渾厚低沉、扣人心弦的嗓音再度響起:
「盼雲,如果你從我的歌聲裡能體會出我對你那份至死不渝的真情的千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那麼,請答應我一個椎心的請求,下星期三下午雨點在你家對面的冰果店等我,讓我為我們的幸福未來再做最後一次的努力!請答應我,不見不散!」
溫可蘭動手關掉錄音機,一臉深沉的望著淚眼汪汪又緘默不語的蘇盼雲,「你那該死的自卑感消除了沒有?」
「我——」
「你怎樣?你還要怎樣折磨一個愛你的男人?我告訴你,人要懂得知足惜福,要是有男人肯為我唱這樣揪腸感人的情歌,不要說他只是要我放掉一些微不足道的自卑感,就是他要我為他死我也心甘情願,不會皺一下眉頭的,而你——你竟忍心這樣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
蘇盼雲心頭一凜,臉色倏地刷白了,「可蘭,你別罵我好不好?我這陣子也不好受啊!」
「你是自找的,而韓孟禹是活該欠你的。快說,你下星期三到底去不去赴約?」溫可蘭一副凶巴巴的口吻。
蘇盼雲芳心震動了一下,她星眸半掩的悄聲說:
「我又不是鐵石心腸,怎麼忍心讓他坐在那裡癡癡等我呢?」
溫可蘭輕吁了一口氣,嗔意猶存地白了她一眼,「算你還有點良心,懂得見風轉舵,否則,我真的會替你那位枉費癡情的韓公子叫屈,雙手一伸就把你這位風姿楚楚的冰血佳人給捏死了。」
蘇盼雲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被褥發呆。
「怎麼了?你在顧忌什麼?想你姑姑的反應嗎?」
「不是,我只是在想,韓伯濤夫婦若是知道我的身世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像當初反對姜秀瑜一樣激烈地反對我和韓孟禹在一起?」蘇盼雲愁眉深鎖的說。
「哎呀!安吶!你呀!就是太多愁善感了,又患得患失得離譜,所以才會被你那陰森詭異的姑姑給吃定了。我告訴你,我對你姑姑所說你媽是妓女的那一套鬼話,可是從頭到腳沒一個字相信的。你隨便用大腦想想看,她為了打擊韓伯濤夫婦,不惜借刀殺人,傷害和她無冤無仇的韓盂禹,甚至把你也拖下水來。為了達到徹底摧毀韓孟禹、報復韓伯濤夫婦的陰謀毒計,她什麼狗屁倒灶的謊言編不出來?以前是說韓伯濤夫婦是殺害你父母的兇手,後來又改弦易轍說你出身卑微。哼,我看她下回大概又要說其實韓伯濤是她的丈夫,汪如蘋則是搶了她丈夫的壞女人,所以,她才會費盡心思,不惜花費一切代價的要討回個公道!」溫可蘭振振有辭的冷哼一聲,「像她這種睜著眼睛說的瞎話你豈可全盤相信?就算她這回說的是真話,人家韓伯濤夫婦可是有智慧又見過場面的人,他們哪裡會有這種落伍迂腐的門第之見?當初他們不計一切代價阻撓兒子和姜秀瑜,完全是因為姜秀瑜對韓孟禹根本是虛情假意,懷有目的,而不是因為她的身份。如果你真的不戰而退,不去弄清楚你姑姑謊言背後的真假就妥協認輸了,你不僅是親手埋葬了你的幸福,更是親手扼殺了韓孟禹對你的一片真情!」
溫可蘭的肺腑之言,像一根尖細卻威力無窮的刺針,深深戳進了蘇盼雲紛亂無措的芳心深處裡,刺得她陣陣抽痛,卻又刺醒了她的理智和思考能力,更一併刺回了她視死如歸的勇氣。
她臉色灰白而神色凝重的咬著唇,「可蘭,你說得很對,我不能讓我姑姑瘋狂而毫無理性的復仇一併淹沒了我的愛情,尤其是一份縱然灰滅亦無怨無悔的真情。」
溫可蘭明艷照人的臉上立即綻出了欣慰的笑容,溫暖而會心的微笑立刻衝散滿室的陰霾,在彼此灰撲撲的心靈裡注入了一股鮮穎而泉湧不歇的活力!
第十章
當你和幸福差點擦身而過,卻在及時驚醒的情況下伸出雙手緊緊抓住它,你只會熱淚盈眶、無盡謙卑的感激上蒼賜予你這個失而復得的奇跡!
然後,所有的疑慮和不安都會像大衛神奇的魔術一般自動消失。
蘇盼雲望著韓孟禹那張憔悴卻盈滿深情的臉龐,當下就有這種人生至此、夫復何求的撼動!
她是不是妓女的小孩,甚至出身是否卑賤如雜草一般都不再重要了。
一顆熱騰騰而百折不撓的真心才是最重要、最珍貴的!
在她擁有全世界最彌足珍貴的瑰寶之後,她為什麼還要傻呼呼地去計較那些世俗而根本不值得掛齒的旁枝細節?
和韓盂禹摯情淚眼相望的此刻,她慚愧的洞悉到自己的庸俗和膽怯。
對韓盂禹這番不畏任何艱難的深情,她更懂得珍視而願意傾注一生精華去回饋,去細細典藏。
韓盂禹從她淚光閃動的明眸中讀出了她那份無言卻堅定的真情。
他心旌動搖的輕輕執起她柔軟的小手送上輕柔的一吻,眼睛驟然濕潤了,「盼雲,這半個月對我來說,好像幾個世紀一樣漫長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