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說的危險是指底下的那條溪?」資料上說,在這片黑色粘板岩崖上,若一個不小心便會掉人溪中,一洩千里至立霧溪。
「沒錯,我正是從那摔落立霧溪的。」
「啊!」
轟的一聲,這時九月不得不相信這白衣女子的出現真的不是朋友的惡作劇。
這……開…開什麼……開什麼玩笑,他真的撞鬼了!可……可是……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其他的四個人都看不見她:只有他可以?
「為什麼只有我?」說不上是害怕還是什麼,他此刻的情緒除了訝異還是訝異。
「我也不知道。」她在這裡兩個禮拜了。他是第一個能看見她的。
「可是你們這種……東西,不是都晚上才出來的?」
「其實,靈界的空間是沒有白天,夜晚之分的。」
「所以你不怕太陽?」
「應該吧,我現在不就是在這?」
「那麼電影演的都是騙人的了?」
「我也不清楚。」
「喂,九月,你別再自言自語了好不好?」莊安安終於忍不住了。其他可以當他是惡作劇,但她可沒辦法:現在這裡的溫度冷得教人打哆嚏。風狂得像要撕人的皮似的,她不但要應付這裡的克難環境,神經更因為他出口的一字一句給牽引著,如果九月再這樣下去,她的膽就要嚇破了。
「好啦,好啦,我想要回去了。」九月也受不了。他不要再去分辨今天的一切是怎麼回事,如果離開這裡可以解決一切,那麼他選擇離開。
「你開什麼玩笑?我們都走到這裡了。」吳興隆叫了出來。
「前面有危險,不能走。」九月當下沒有多想便脫口而出。
莊安裕問:「什麼危險?」
「什麼危險?」九月九官鳥式重複的同著白衣女子。
「九月,別鬧了!」大伙看他又在跟空氣對話是既好氣又好笑。
「惡靈。」白衣女子一再的重複這兩個字。
「哦!」九月頭大的拍了下額頭,才又對著她道:「小姐,有沒有可以證明的方法?例如搞點會飛的東西,你們不都可以搞這套?」他記得鬼好像都會這幾招的。
「可是我不會。」白衣女子一臉歉意。
看她滿臉的抱歉,九月又覺得說錯話了。「算了。阿隆,太陽就快下山了,我們就在這紮營吧。」
他前面兩個字是對白衣女子說的,而後面的話則是對大伙說的。
「是呀。是呀,天都要黑了,我們就在這裡吧。」莊安安因為心裡害怕便立刻附議他的提議。
隊長吳興隆見天色的確是不適合再前進了,再一次的確認地圖的方向後,他決定今天隊伍就此打停。於是在附近我了塊平坦的地後,他們便開始紮營為第一天的登山之旅畫下逗點。
☆ ☆☆
「高如平,你別再跟著我了!」九月趁著午休大家都外出時,終於忍無可忍
的對著跟了他一個多月的遊魂高如平怒吼。
一個月前因為登山遇上她這個因山難而亡的遊魂,本以為只要離開那裡就一切太平了,哪裡知道她這鬼東西竟然跟他回家。
「我……」
「別再我啊你的!」九月口氣強硬的封住她的口。
「我……」
「還有,別裝一剮很無辜的表情給我看。」原本好脾氣的他,都快因為她這一個月來的騷擾給搞瘋了。
「我……」如平無辜的表情,這下更添無助的柔弱了。
九月別過臉,意圖不去對上她小媳婦的酸楚樣。
但須臾後,他卻讓背後隱約傳來的抽搐聲給打敗。
「你……」看著她這一個月來沒停過的水龍頭,他心裡是又氣又心疼。
「好啦。好啦,你別又哭了。」九月反射性的伸出一隻手要摸她,但他手舉在半空中時,才又想到他根本摸不著她。
「我只要再跟他們見一面,知道他們過得好,我就會離開了,不會再煩著你。」如平睜著水汪汪的杏眼重複著這一個月來說過千遍的台詞。
哦!上帝啊,為什麼這種差事會臨到他?九月頭痛的望著窗外的天空,心裡吶喊著。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如平低著螓首細細柔柔的說。
「好啦。好啦,答應你就是了。」九月粗魯的爬著頭髮。
腦袋快炸掉,有些挫敗的妥協了。
「真的?」如平原本哀戚的水瞳這時卻散發著晶亮。
「真的。」迫於無奈的口吻在抬頭看到她興奮的轉變時,他的黑色心情驟然間也跟著開心起來。
很奇怪的改變,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奇怪的互動吧!九月想。
也或許是因為他有幫助她的能力而快樂,畢竟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存在價值往往是從幫助別人而來,其實自己今天能替她做點什麼也是不錯的。
是呀,這件事若換個方向想其實也沒那麼糟,畢竟這種事情不是人人都遇得上,就當他是特別幸運吧。
再說,神若允許這事發生,那麼也必定有他的美意在裡頭,就這樣吧,跟著事情的發展走,也許他會借此學習到一些東西,更或者會得到人生意外的收穫。
「好啦。好啦,幫你了,不過得等我下班,現在我要去餵我咕咕叫的肚子,等吃飽了,你再慢慢的告訴我你的事情。」雖知道她一樣會跟來,但他還是先跟她招呼一聲。
於是他們乘著電梯一起離開辦公室。
電梯門關上時,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轉角的棲梯處冒出來,在望了電梯發愣許久後,她才神秘兮兮的跑進辦公室。
☆ ☆☆
「我們待會先去哪?」坐上車,九月問一旁的透明人如平「我想先看我妹妹,不過路上會先經過我男朋友的公司,我想……就先去找他。」
從她言談間可以發覺她對她男朋友的思念,不過,這份思念似乎又夾雜著另一種複雜的情緒,可能是見了面有得分離的苦楚吧。
唉,是第一面也是最後一面,這種愛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九月不自覺的替她覺得心酸。
不過……等等,等等,這種情緒可得自制,他不能跟著她的情緒走,雖然她的身世、背景的確堪稱可憐,但人鬼殊途,他跟她是連朋友都不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