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耶!還是找不到他嗎?」廖妗潔搖頭。
「奇怪,他會跑哪兒去了?」岑翊皓正在疑慮,看到蘇曼萍狼狽的模樣,緊張地詢問:「曼萍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廖妗潔露出「莫宰羊」的神情。
「找我嗎?」藍耀日突然浮出水面,卻沒有離開池子的打算,任由水流帶著他飄遊,陽光打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泛著一閃一閃的金黃亮光。
「知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還那麼優閒地在這兒游泳。」岑翊皓不悅地瞅著毫無愧疚的藍耀日。
「他!就是他拖我下水的!」蘇曼萍怒聲指責藍耀日的無禮行徑。
什麼男人嘛!竟然趁她疏忽之際,狠心地將她拉進游泳池裡,讓她硬生生地成了落魄的下水雞,渾身濕漉漉的,身上的新衣服也全泡湯了。
「什麼?耀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廖妗潔為好友打抱不平。
「因為她一臉很想下水玩玩的表情,所以我讓她享受一下。」藍耀日淡然說道。
他一躍,優雅地離開游泳池,瞥見自己準備的浴巾已包在蘇曼萍身上,眉頭微然一蹙,撥了撥垂落在前額的幾撮劉海便打算離去。
「等一下!你還想去哪裡?整屋子的親戚都在等你,你不會想讓他們繼續等下去吧?」岑翊皓扣住藍耀日沾滿水珠的厚實肩頭。
「還有……你尚未跟曼萍道歉,怎能一走了之?」廖妗潔湊進他們身側。
「那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他們為我慶生,美其名還不是為了幫我介紹女人,這種變相的生日party我寧可不要!」藍耀日轉身掙脫岑翊皓的手掌,獨留飄散在空氣中遲遲未消去的悶哼。
「耀日……」
「算了!先帶曼萍去換件衣服吧!」岑翊皓制止廖妗潔。
「奇怪,耀日平常不會這樣的啊!」廖妗潔腦子裡盤旋著疑問。
「因為他一向最討厭相親,所以舅媽才計劃好借由舉辦生日pa啊,安排女人讓他挑選。原以為在這種公開的大場合,他應該會接受,誰知道他還是做出令舅媽氣結的行徑。」岑翊皓一邊向廖妗潔解釋;一邊幫忙她扶著蘇曼萍進屋梳洗。
折騰了好一會兒,一場用心良苦的精心策劃,在主角不在場的情況下潦草地結束,一群親朋好友全臭著,張苦瓜臉離去。
儘管夏日的夜晚極其悶熱,但由於藍家佔地之便,周圍儘是清爽無比的微風掠過,卸去了不少暑氣。
暫住在藍家一晚的蘇曼萍,仰著頭,背靠著及腰的欄杆,欣賞滿天星斗的黑幕。每顆星星都像擁有一篇篇動人的浪慢情事,微風輕拂著她的臉,帶來一波波如棉絮般柔軟的觸覺,就像在襁褓之時枕在母親的溫柔呵護下,有種幸福愉悅的悸動,令她心有同感地陷入自己的思緒幻想。
殊不知樓下有抹頗富興味的雙眸,瞅著她閒情逸致的舉動,她的神采讓他的思緒跳躍到初見面時的驚艷——
那天參加表哥岑翊皓的婚禮,正感到百般無聊,來到教堂外漫步時,一度以為自己眼花,見到降臨人間的天使——一個美麗動人、讓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
她的美,美到能夠令所有男人甚至是女人忍不住將視線投射在她身上,被她渾身散發的艷光四射所撼動,自然他也不例外;可是縈繞著外貌的冷酷卻讓人忘而卻步。原以為她的冰寒是隨心而發,在接觸過幾次之後,卻有了不同的認知。
藍耀日渾然忘我地凝睇著她的鬈發肆無忌憚地傾瀉垂掛,輕軟的髮絲迎著微醺之風搖曳生姿,俏皮地隨風起舞。靜默地浸淫在柔美的氣氛下,任憑輕風領著時光遠走高飛,一點一點地消逝無蹤。
但他開始發覺不對勁,盯著她的身體更加往下傾斜,似乎有仰身掉落的傾向,他忍不住出聲制止。
「你在做什麼?」藍耀日皺著眉厲聲問道。
「啊——什麼?」冷不防的怒言驚嚇到半身已掛在空中的蘇曼萍,撐著的手肘也因驚駭而頓時失了依靠。
從漫遊思緒中清醒過來,她慌張不已地想穩定不甚平衡的身軀,奈何渾身使不上力拉回仰吊在欄杆外的上身。
腳一滑,她成了重力加速度的物體,硬生生地往下急速跌落,無計可施的她下意識地護著頭,膽戰心驚地喃喃自語,完了!她完蛋了!誰來救救她啊?
該死的!這女人搞什麼鬼?就算要自殺也別挑他家,他可不想每夜都見她的遊魂徘徊不定地飄蕩在這兒。
藍耀日拔腿快馬加鞭地往前衝,對準角度距離,滿懷信心地雙手一攤。
剎那間,只聽見「碰!」地一聲,厚重的撞擊聲顯然讓藍耀日的手臂成了承受加速重力的吸盤,他蹙緊眉頭,強忍著由手臂瞬間傳遞到腦海的酸痛。
蘇曼萍以為自己會應聲掉落於地,肯定傷痕纍纍地讓她去了半條命,誰知她並沒有感到撕裂般的痛楚,只覺身體有些微的酸疼。
輕盈的飄然感,就像是乘雲駕霧般,不免令她心生疑雲,於是她微微張開一隻眸子,瞥見咬緊牙關的雙唇,視線再往上滑去,居然是讓她跌入池子的罪魁禍首。
厭惡之情油然而生,她嫌棄地說:「真是謝謝你啊!」
「不客氣。不過如果你想自殺的話,請挑選一下地方好嗎?別破壞了這裡的清雅乾淨。」藍耀日對上蘇曼萍仍然心有餘悸的眼眸,心情不悅地說。
幸好她還不算重,不然他的手肯定廢掉……
「誰要自殺?我才沒有……」心中難忘他下午的捉弄,這番話更加深了她體內的火苗,脫口而出辯斥他的話。
「沒有?」藍耀日不信地揚著眉尾。
他橫著看、豎著看,都覺得她有自殺的傾向,否則怎會不顧自身安全,緊捱著欄杆,做出危及生命的舉動?儘管一開始他誤以為見到急欲奔向天際的天使,忘情地陷入她醉心迷人的神情中,但現在……他只覺得應該早點阻止她,才不會發生如此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