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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沒關係,我可以諒解的。」季剛溫文地衝著她一笑,那份細心和善解人意讓楚夢安心頭一暖,動容溢滿整個臉龐。

  她強逼自己移開視線,不敢再戀棧於季剛那款款深情的注目。

  徐克賢目睹他們眼波交會,一副無聲卻勝有聲的旖旎情懷,不禁怏然不快地狠狠瞪了季剛一眼。

  他忿忿不平地瞪著季剛這個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的第三者。哼,他苦苦追求楚夢安整整三年,從日本跑到台灣,挖空心思,絞盡腦汁都不曾換來夢安一絲一毫的感動和青睞,而這個虛有其表的傢伙,憑什麼中途加入?甚至,還贏得夢安的歡顏和輕聲細語。

  他愈想愈郁卒,臉色變得難看而陰沉。

  對他充滿敵意的態度,季剛渾然不放在心坎裡,可是當他望著楚夢安和徐克賢相偕離去的背影時,一般悵然若失的感覺對他當頭罩來,一個不加思索的意念閃進心頭。「夢安!」他低低地叫喚著她的名字。

  楚夢安一震,有一份揉和了喜悅和酸楚的悸動,她回眸一笑。「什麼事?」眼睛朦朧如月,如秋水盈盈。

  季剛心弦震動,呼吸素亂。「我知道一種解酒的秘方,也許,對你父親的宿醉,我可以盡點棉薄之力。」

  楚夢安眼睛水汪汪的,唇邊綻著幽柔、若夢般的微笑。「是嗎?好吧!你就跟我來試試看吧!也許!你真是我命中的幸運兒也不一定。」

  「夢安!」徐克賢又妒又惱地抗議著。

  楚夢安渾然不把他的惱怒看在眼裡。「如果你有意見,那請你自己回去,我想,季剛應該不介意載我一程。」

  「何止樂意,這是我的榮幸。」季剛笑著說,神閒氣定的模樣激得徐克賢怒火中燒,恨不能撕了他那神采飛揚的笑臉。

  「夢安!你!」

  「要不要隨你。」楚夢安滿不在乎地丟下滿臉怒容的徐克賢,和季剛肩並肩地轉向樓梯間。

  徐克賢火冒三丈,但又拿他沒轍,只有悻悻然地跟在後頭。

  出了補習班,他手腳利落地衝向前,打開了前座的車門,準備讓楚夢安坐在他旁邊,誰料楚夢安卻視而不見地雙雙和季剛上了車後座。

  他氣得咬牙切齒!雙手握著方向盤顫抖著,有份有氣無處發洩的憤懣,他居然充當他們的司機!

  他惡狠狠地從倒後鏡中瞥見他們談笑風生、有說有笑的模樣,熊熊怒火染紅了他的眼。

  偏偏季剛還在後頭不慍不火地談笑著:

  「徐先生,我知道你急著趕回去幫忙,但——你是否應該稍安勿躁,暫時把注意力放在開車上,你也知道台北市的交通多恐怖,為了安全起見——」

  「不用你費神叮嚀,季先生如果惜命如金,不放心的話,儘管下車,沒有人強迫你坐在我車裡頭!」

  徐克賢怒火衝冠地譏諷回去,卻因注意力分散,一不留神撞上了安全島,在驚險情急之下,他緊急煞車,車頭向左偏了一下,在震動衝撞中季剛伸手護著楚夢安向前俯衝。

  車子熄火之後,她臉色灰白、驚恐莫名地偎在季剛適時伸出的臂彎裡,對他的細心體恤更多了一層感激和酣醉般的喜悅。

  「你有沒有受傷呢?」季剛溫柔地瞅著她,眼中的柔情像一壺溫熱的甜酒教人心旌動搖,不飲也醉。

  徐克賢看看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車頭,再看到楚夢安柔情款款偎在季剛懷中,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他氣得臉色發青,敢怒又不敢發作。

  楚夢安憂喜參半地垂下眼瞼,驀然看到季剛手腕上的傷痕,她驚愕地張大了眼睛。「你流血了?」

  「小事,沒關係,我們還是趕快改搭計程車去你家,這兒就暫時交給徐先生處理好了。」

  徐克賢一聽,臉色更難看了。「我——」他還來不及表示異議,楚夢安已板著臉瞪著他,咄咄逼人地說:

  「你怎麼樣?如果不是你開車不小心,我們怎會到現在還在這裡?季剛又怎麼會受傷呢?」

  「我——」

  「你怎麼樣?再說車子也是你的,你不留在肇事現場等交通警察來處理,難不成要我們兩個都跟你在這裡乾耗嗎?」楚夢安凶巴巴地質問他。

  偷雞不著蝕把米的徐克賢在氣竭又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只有眼睜睜地望著楚夢安和季剛儷影雙雙地搭上計程車揚長而去。

  第五章

  楚夢安和季剛一回到家,她也來不及招呼季剛,便衝向父親的臥室。

  季剛也不避諱地自動跟在她後面。

  但見楚石倒窩在床上,醉眼迷濛、半昏半醒地呻吟和一及嚎。「知秋——知秋——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呢——」

  他焦灼地拚命翻動身子,臉孔扭曲,眼裡佈滿紅絲,滿臉被痛苦煎熬的憔悴和狼狽不堪。

  「知秋——」他抓住那雙女性的、溫暖的、熱心而忙碌的小手。「知秋,我就知道——你在這裡——你不會那麼無情無義,置我於不顧——」

  照顧他十多年,也愛慕了他十多年的日籍管家優裡,任他盲然、激動地抓著她的手,把她再度當成別人的替身。

  知秋這個名字像夢魘一般橫隔在她和楚石之間,近於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看來她任勞任怨,綿綿不渝的深情永遠抵不過一個女人的鬼魅。

  妾意纏綿無奈郎心似鐵,她酸楚莫名地凝視著楚石那張被痛苦燒灼得變形的臉,淚意泉湧,不禁淌下落寞而淒楚的淚珠。

  楚夢安不忍地閉上眼,眼睛也濕了。她看看神志昏蒙的父親,再看看黯然神傷的優裡一眼,一股莫名的怒氣湧了上來,她衝到父親面前,緊緊抓著他蠢動不安的手,激動而憂心的說:

  「爸!媽媽已經死了,死了十幾年了,你再怎麼叫她,她也不會還魂來,你為什麼要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跟優裡阿姨呢?」

  楚石顫悸地揮身發抖,他吃力地想睜開眼,卻被上湧的酒氣翻攪得五臟六腑像火燒一般。「知秋!知秋!是你嗎?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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