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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頁

 

  季眉一聽霎時心痛如絞,立即三步並做兩步地衝上樓,錢佩君見狀,連忙在她身後急急喊道:

  「季眉,他是在六樓的手術室,你要一個階梯一個階級爬上去嗎?七層樓吔——」怎奈,季眉像個火箭炮似的早就衝了出去,不見人影了。

  錢佩君看在眼裡,心底竊笑,看來,這個苦肉計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她好整以暇地按了電梯的鍵鈕,臉上掛著一抹懶洋洋的笑容,六樓的好戲正在開鑼呢,而她這個素來最愛湊熱鬧的人豈可錯過這麼精采的一齣好戲呢?

  季眉氣喘吁吁地奔上了六樓,心靈深處一直過響著一個尖銳的呼喊聲: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然而,當她看見圍在手術室外頭那一群熟悉的面孔,她的腦中轟然大響,一陣暈眩猛烈地襲來,她虛弱得幾乎無法抬起鉛重的步履——

  脆弱的淚珠已經慢慢地在眼圈內漫開,殷太太眼尖一下子就看見她了,她立刻上前含淚地握住季眉冰玲的小手,語聲哽咽地說:

  「小眉,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是為了你——才會發生車禍的。」

  季剛和季太太、汪敬成也簇擁上來。「是啊!小眉,聽說他喝了不少的酒,想藉酒壯膽來我們家找你解釋。」季剛低聲補充說。

  季眉聽得熱淚盈眶。「他,他現在怎樣了?」她顫聲說。

  「還在手術中,他的傷勢不輕,流了很多的血……他一路上還一直迷迷糊糊地叫著你的名字。」汪敬成面色凝重的告訴她,一面還悄悄地向殷太太擠眉弄眼地使眼色。

  殷太太接到暗號,立刻拿著手絹捂著嘴巴低低地哭了起來。「老天爺,你一定要保佑我們允帆——讓他度過險關,我們殷家就只有他這麼一個獨生子啊!」

  殷太太的悲泣讓季眉胸口一痛,熱淚倏地奪眶而出,她無盡酸楚地擁著殷太太。「伯母,他一定會熬過去,一定不會有事的。」

  殷太太聞言,哭得更厲害了。「你瞧你,跟允帆鬧彆扭,連我這個婆婆也不肯認了,立刻把媽給改成伯母,聽得我的心都痛了,小眉,你的心真是鐵打的,允帆他縱有不是的地方,你不看僧面,多少也看在我這個做婆婆的佛面上,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你知道嗎?這十幾天來他一直鬱鬱不樂,每天都藉酒澆愁的,如果他命大能逃過此劫,可是他失去了你,他一定會活得很痛苦,他親口對我說過,這十幾天來他好像在地獄中一般,生不如死。」

  季眉心頭一酸,眼淚像破閘而出的潮水般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她倒在季太太及時伸出的臂彎裡哭得像個淚人兒。

  殷太太看在眼裡,心情十分複雜,有感動,也有一絲淡淡的愧意。

  就在他們這些奉派而來的「臨時演員」被季眉傷心欲絕的淚和悲痛震懾得不知所措時,手術室的門開了,負責「操刀」的曹醫生一臉凝重的走出了來,看到季眉淚痕狼藉的模樣,他楞了一下,差點演出穿幫,幸好季剛機伶地走向前抓住他的手。「曹醫生,我妹夫他情況如何?」

  曹醫生立刻拉長臉,面有難色地掃了季眉那凝聚著焦慮、緊張的臉龐一眼,他暗暗咬咬牙。「不、不太樂觀,他出血過多,而且脾臟破裂,心臟有衰竭的現象——」

  季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在眾人來不及防備的情況下,她閃電地衝進了手術室。

  曹醫生大驚失色,正準備跟著進去,卻被季剛和汪敬成有默契的雙雙架開。「曹醫生,謝謝你賣力的演出,現在劇情正進入白熱化的高潮階段,我們這些好管閒事的閒雜人等應該趕快出場,不要再瞎攪和了,你說是嗎?」汪敬成笑嘻嘻的對他說。

  「我——」曹醫生的話又被季剛一陣搶白打斷了。「曹醫生,你喝不喝酒?我請你喝啤酒好嗎?」

  「我——」他的下文立刻被汪敬成猛然敲在肩頭的拳頭打了回票。「走走走,和我這個臭皮匠一塊去吃消夜,對面剛好有間啤酒屋,我老頭子作東請客。」

  「我可以加入嗎?」錢佩君笑臉吟吟地揚眉問。

  「可以,只要你別忘記教人盯著手術室,別讓季眉逃出來功虧一簣就好了。」

  錢佩君左瞧瞧,右打量著汪敬成,看得汪敬成大驚小怪地挑起眉問道:「咦,你這個大姑娘還真不害臊,哪有女人這樣眼勾勾地盯著男人瞧啊!拋媚眼也不是這種拋法啊!」

  錢佩君臉上一熱,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汪先生,你還真是人老心不老,標準的鬼靈精投胎!」

  「鬼靈精?哪有?我老人家只不過是足智多謀,智慧高人一等而已。」汪敬成大言不慚的口吻逗笑所有在場的人。

  這份洋溢著趣味而幽默的溫馨氣氛和手術室裡簡直有天壤之別。

  當季眉柔腸寸斷地衝進手術房,她淚光閃爍地望著躺在擔架上那個滿頭包裡著紗布的男人,一股椎心刺骨的劇痛從她的心臟蔓延到全身每個毛細孔,淚像瘋狂的洪水一般氾濫成災,她跌坐在床榻的椅子上,哭得無盡傷心,無盡淒楚。

  殷允帆好不感動,他再也無法偽裝下去,他倏然睜開了眼睛,望著季眉淚雨滂沱、驚怒交織的臉龐,他輕輕牽動唇角,柔情萬斛的說: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中國有個寓言說孟姜女曾經哭倒萬里長城,原來女人的淚腺像水龍頭一般發達。」

  季眉氣得臉發白。「你——你竟敢耍白這種下三濫的把戲來誆騙我!」

  「不敢,而是情之所逼,情非得已也。」殷允帆淡淡地笑著說,老天,他真想吻去季眉臉上的淚痕,還有那份格外嫵媚靈動的瞠意。

  季眉惱恨滿懷得真想把吊在上頭的鹽水針瓶扯下來敲昏他,也順便敲掉他滿臉得意的笑容。「你就會耍嘴皮,口蜜腹劍!」

  「吔!那有做未婚妻的用這麼惡毒、不堪的字眼來責罵自己的未婚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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