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你過來一下。」萌萌悄悄的把方艾蘿拉進廚房,要她蹲下來,湊近她的耳邊說:「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叔叔有點怪?」
看吧,連小孩子都發現了,可見不是她疑心病太重。
「你覺得他哪裡奇怪?」方艾蘿決定采旁敲側擊法。
「嗯……我也不知道耶!」萌萌歪著頭想了一下。「最近叔叔常常問我媽咪的事情,一下子問她有沒有男朋友,一下子又問我想不想有個爸爸,好奇怪哦!叔叔到底問我這些做什麼呀?」
呃!他……他是問萌萌這些事情嗎?
這是怎麼回事?
方艾蘿想著想著,開始察覺有異。
對了,自從姐姐畢業典禮那天開始……方艾蘿仔細回想,一開始是姐姐的態度奇怪,但後來他知道了姐姐是休學再入學後,態度也跟著變了,這樣的意思是……
一陣驚愕閃過方艾蘿的心坎。
難道……方艾蘿呆望著坐在客廳看電視的驥凡惟。
他是……萌萌的爸爸!
「姨,你的手怎麼在發抖?」
方艾蘿合上嘴巴,轉向萌萌。突來的打擊不小.她愣愣的看著萌萌,眼眶不自覺地泛紅,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姨,你怎麼了?叔叔,叔叔,你快點過來,姨好奇怪!」萌萌驚慌失措的奔出客廳。
方艾蘿倚著門板,全身虛脫。
驥凡惟跑過來。「艾蘿,人不舒服嗎?看你滿額的汗……」
她直視他的眼睛,儘管他說她滿額的汗,但她只感到身體一陣惡寒,她惶惶然的注視著他,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不,她心中乞求,上帝,千萬不要!
「你不舒服?」他的大掌觸摸她的額頭,溫暖的體溫只讓她更想哭。「萌萌,你乖乖的待在家裡,我帶阿姨去看病……」
「我沒有病!」方艾蘿突然吼了出來,她面色蒼白的笑著,聽見自己嗓音乾澀。「我只是好累,我要去睡覺。對,睡一覺,就會醒了,會醒——」
驥凡惟盯著她,「艾蘿……」
「我要去睡覺!」她又失控的吼了一次。不行了,她快哭了……
她推開他的手,把頭轉開。「不要進來,不要吵我,讓我好好的睡一覺。」
驥凡惟沒有再跟上去,看著方艾蘿搖搖晃晃轉進房間,他皺起眉頭,女人的脾氣真的很難捉摸,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生氣了?
☆☆☆
翌日,方艾蘿因為昨晚沒睡好,全身酸痛,精神看來很糟,但又適逢萌萌學校辦親師座談會,以往都是由她代替艾瞳參加,但是現在艾瞳已經畢業了,方艾蘿認為今年應該讓方艾瞳自己去了,畢竟她才是萌萌的母親,萌萌如果見到自己的媽咪,應該會更高興才對。
想著,她撥了電話,但是電話接通後,艾瞳說她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還是沒有辦法去參加,請艾蘿今年再幫她一次。
沒辦法了,艾蘿只好再一次代表學生家長。
外面下著雨,她習慣性地拿起電話,按下幾個熟悉的號碼後,又驚覺到某事猛然掛斷。
她不能再凡事依賴驥凡惟了,她要把這個壞習慣改過來……壓抑不住胸口翻湧的酸楚,她急忙抓著皮包出門。
冒著雨,她在巷口揚了揚手,招了輛計程車。
在車內抖落身上的雨珠後,她環顧車窗外的大雨,試圖找尋可以用來幫助自己一定心緒的景色。
昨天一整夜,她不斷地回想,不斷地思考,但錯綜複雜的思緒像打結的毛線亂成一團。
驥凡惟真的是萌萌的爸爸嗎?
如果是的話,他為什麼不與萌萌相認?
怕姐姐不原諒他?
但是她覺得姐姐那天的表現除了驚訝外,並沒有恨意。
難道姐姐不會恨一個當年狠心拋下她,棄她於不顧的男人?
種種疑點說服方艾蘿,或許是她想太多了!
但若不是,那他對萌萌怪異的問話又為哪樁?
想不透,就算她想破了頭,也理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
方艾蘿猛然回神,瞥見右旁一輛熟悉的車。
驥凡惟?
她急忙拉下車窗,朝他呼喊了兩聲,但是他沒聽見,車子持續往前開。
「司機,麻煩你跟上前面那輛車,謝謝。」
方艾蘿緊張的咬著手指頭,對,她應該問清楚,不要再像個白癡似的一個人瞎猜,她應該相信他,相信他並不是當年那個負心漢!
就在計程車快要追上驥凡惟的轎車時,他的轎車突然彎進巷子,在一家歐式咖啡館門前停下。
她一愣。
他到這兒來做什麼?這家是姐姐同學開的店啊!
「小姐,我們也要開進去嗎?」計程車司機問。
「不……不用了,我在這裡下車好了。總共多少錢?」
付了錢後,她冒著雨下車,雨下得很大,她衝進巷子。
巧合,一定是巧合,不要胡猜,不要亂想,這一定只是巧合……
但是當她踩著無比沉重的腳步接近咖啡館的時候,她整個人僵住了。
方艾蘿臉色慘白地盯著靠窗的位置,那裡坐了兩個人,一個是驥凡惟,一個是——方艾瞳!
她的腳跟死死的被綁在地面,跑都跑不了。
姐姐說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參加萌萌的親師座談會,而這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和驥凡惟見面?
她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瞪著那片玻璃窗,渾然不覺屋簷落下的雨滴淋濕了她的肩膀。
姐姐在哭?哭什麼呢?現在該哭的人是她才對吧?不,她不可以嫉妒姐姐,姐姐被狠心拋棄了十年,吃了很多苦,現在她該是幸福的時候了……那她呢?她要怎麼辦?!怎麼辦?!
兩勢愈來愈大,方艾蘿渾身被淋濕卻渾然不覺她靜靜的走出巷口,沒入雨中……
☆☆☆ 「別哭了。」
驥凡惟將一條手帕遞給方艾瞳。
「我們約好了見面那天,雨像今天一樣下得很大,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出現。那天,我本來是想告訴他,我懷孕了。
那時候我很惶恐,不知道該找誰商量……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以為全世界只有他能幫我……」說到悲傷處,方艾瞳乾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