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劍璇不以為然的回答:「就一個朋友而言,我覺得你已經很夠意思了。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能處理的,不是嗎!」
朋友?他對她而言只是朋友?一把火在他心頭燒著。誰是她的朋友啊!「劍璇,我們……」雷振天想要說些什麼,可他的舌頭卻找不到正確的音節。不是朋友的話,那是什麼?他問自己,可是那答案卻異常難解,讓他心煩氣躁。
「我知道,」她看著他青筋浮現的模樣,不知道自己又怎麼把他給惹火了。「我當然知道你覺得我太任性、欠思考,是不是?」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他罵她的理由一向不外這幾個。因此她道:「放心好了,我可以照顧我自己的,好嗎?」聞言,雷振天不說話了。在她心底,他就是那樣的嗎?只會怪她、念她,卻幫不了她……
此時,羅劍璇看見往夕陽斜山處飛去的歸雁,有感而發的道:「如果我也能出去就好了……」雖然腳長在她身上,可是,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她就是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難道是她還在妄想什麼嗎?真傻……
「你真的想出門走走?」
「算了,我知道你很忙,不可能帶我出去的啦。所以,你還是快點把案子結了,我們就可以離開蘇州了,對不對?」羅劍璇笑道。
聞言,雷振天咧了嘴角,有點笑不出來。
幾天後,雷振天還是覷了個空,帶著羅劍璇出門了。
羅劍璇雖然還在為雷振天不帶她去查案的事生氣,可是能出門,她當然是高興得不得了。不過,她也有那麼一點納悶——平日在家中,她就像是只野鴨子,高興到哪就到哪,為什麼到了雷家,卻是一副乖巧過人的模樣。(雖然還是比不上蘇嫣秀,可是能被圈在同一個地方好幾天,已經破了她的紀錄啦)難道她還以為她真的是雷振天的新娘子?還是就為了雷振天的一句:「不准亂跑,乖乖等我回來」?嘖!裝什麼好女孩啊?又不是吃飽太閒,幹嘛累死自己?!反正都沒希望了,為什麼還要為難自己哩?可想歸想,她還是……哎,沒用的笨蛋……
羅劍璇想著,一點也沒發現雷振天正在瞧她。
雷振天揚了揚眉,她是怎麼回事?一下子又是笑又是氣,又是噘嘴又是皺眉的,沒見過有人能自己一個人玩得那麼快活的。她能自得其樂是很好啦!可是,現在是在騎馬耶!要是一個閃神跌下來,那絕不是好玩的事。因此,雷振天斜著身子,一把抓住她的韁繩。沒一會兒,兩匹馬兒便在同一刻停了下來。
沒注意的羅劍璇差一點就掉下馬去。「喂!你幹什麼啦!」她抱著馬頸,不高興的道。
「如果你不想去,就別去,像你這麼不專心,是會影響馬的。」雷振天挑明的道。如果馬受了影響,她可危險了。
聞言,不明他語意的羅劍璇瞇起了眼。真是的!原來他是擔心馬會受她的影響出事啊!「有那麼好心,為什麼不拿來關心一下人?」就關心她也好啊!小氣!
「你說什麼?」
「沒有。」羅劍璇坐正身子,朝前奔去。說什麼?夢話啦!不行嗎?
她身後的雷振天抿唇。沒有嗎?那她一個人嘰咕個什麼啊?算了,還是追上去再說吧。
第六章
他真是很那個耶!羅劍璇不開心的扁著嘴。
不過,說的也是啦!她也不是他的紅粉知己,他怎麼可能帶她出來踏青談情!分明就是她想得太美了。可、可……也不用帶她來墓地吧?她……她可是很怕死人的,尤其是這種毛毛的感覺。老天,她覺得自己的腳在發軟……
就在她要開口說出——我先走了,恕不奉陪——的時候,她忽然發現眼前的那塊碑上寫著白志深的名字。
「是白鬍子爺爺……」羅劍璇呆了,害怕的感覺早不見了,此刻的心中只剩下懷念。
十年前,當雷振天和濯絕塵住在白揚山莊時,羅劍冥常常沒有時間陪她,那時候,她總是纏著雷振天的師父白志深講故事。從那時起,她就一直期待能夠再見到這個老爺爺,可是,直到五年前白志深過世,她都沒有再見過他。她還記得知道他死訊的時候,她爹娘才剛死,那時她哭了好久……
「如果我早知道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白爺爺,我一定會更珍惜那段時光的。」羅劍璇喃喃的說著。是的,如果……還有如果的話……她一定會更乖更乖的……那樣的話,也許……也許……她想著,看著面無表情的雷振天,他右頰的傷疤雖然是那麼淡,可是又怎麼去得掉呢?所以……所以……她在他心底就是那樣了……刁蠻任性……所以在他心裡只有討厭……這一切怎麼也不可能挽回了吧?因此,即便她為他傾心多年,哥哥為她強求他結親,卻只是換來一場空……
「怎麼了?」雷振天走到她身邊。
「只是在想以前的事。」羅劍璇輕輕道,低下身子,掬起一朵野花。
他看著她,她又從活潑可愛變成多愁善感了,她總是這樣,讓他摸不清。可是,他就是不覺得她討厭。「我好久沒來了。」自從師父死後,他就離開雷家,這是那之後他第一次來。
「嗯……」羅劍璇懶懶的應著,心情實在很差。
雷振天歎口氣。眼前浮現了白志深的臉,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可是,他總覺得師父沒死似的……「如果師父沒死的話,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一個人?他哪叫一個人?「你們雷家那麼多人耶,再說你還有你娘啊……」羅劍璇不可思議的說,雖然說她不太喜歡他娘。
「那是人嗎?」雷振天笑著,那笑聲有些淒涼。
「不然那是鬼啊?」羅劍璇叉腰反駁道。開什麼玩笑,大白天那有什麼鬼!
但是雷振天沒回答她。只是自顧自的說:「你說過你討厭那樣的家人吧?可我就是在那個家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