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令濯絕塵驚訝!她知道他是誰?
「那你為何不申冤?」這下他就完全不懂了。
「因為沒必要……」雲十七輕道,可話還沒說完,人便軟了下來。
「雲姑娘!」濯絕塵衝上前抱住了她柔軟的身子。他看著她發青的臉色,終於明白為何她可以在羽仙樓笑看眾人,因為她早就別有選擇,只是這選擇,竟是一條死亡之路。「雲姑娘……放心好了,我會救你的……」
雲十七半斂眼睫,她笑道:「別……別救我……」
這是她的命,她惟一的路。
「你說什麼?」濯絕塵不能明白,也難以相信。
可是,耳畔卻傳來雲十七再清楚也不過的聲音——
「你……你聽見了……別救我……」終於能夠離開這一切,對她來說,這才是她的幸福,因為,她總算能解脫了……她想著,密起的眼眨也不眨,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卻帶著笑。
那笑容是那麼安詳、那麼快樂,彷彿是獲得了幸福似的表情,讓濯絕塵不能自己。
她居然想死?居然這麼想死嗎?就算是認了命,也沒有人會這麼心甘情願地就死吧?為什麼她卻是這樣?為什麼?有那麼一刻,濯絕塵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當他開了口,竟是一句句連自己也不明白的奇怪話——
「不!我不讓你死,絕不讓你死!」濯絕塵喊著,對自己喊,也對著她喊。不想知道自己幹什麼這麼好心,他只是明白,他若不這麼做,絕對會後悔。
因此,沒再深思,他便將雲十七放下,餵了她一粒解毒的丹藥,然後,耗盡了泰半的真氣將雲十七的毒大數逼了出來。直到雲十七口吐黑血,濯絕塵這才收手,帶著雲十七狂奔回到了別苑。
打開門的濯鈞見了主子自是分外歡喜,可是在發現濯絕塵像鬼似毫無血色的臉孔時,他忍不住大叫:
「小王爺,您是怎麼了?」
濯絕塵搖頭。「無妨。阿鈞,快!快叫幾個麻利的丫頭到我房裡,再把楚大哥找來,就說我有事請他幫忙。」
楚申是皇上特封的御醫,也是濯絕塵的好友。濯鈞當然曉得。
「知道了,小王爺。」濯鈞連忙答道。
待一切備妥,濯絕塵要侍女們幫雲十七換下血衣後,楚申也來了。
「怎麼?」見楚申從房裡退出,濯絕塵急忙問。
「這姑娘中的可是斷腸草,若非你處理得當,現在絕對必死無疑。」楚申道。「然而現下雖無大礙,但若不在一個月內將體內的毒盡數除盡,恐怕還是回天乏術。因此,我所開的藥方,舉凡湯藥、藥浴,無一不可少,知道嗎?」
「知道。」聞言,濯絕塵總算鬆了口氣。
看著他如釋重負的模樣,楚申愣了下。
「怎麼回事?這姑娘對小王爺這麼重要嗎?」他不解地問。「你我相識多年,幾時看見小王爺這麼憂心過了?」
濯絕塵笑道。「沒的事,她……只是個朋友罷了,今日之事,還希望楚大哥保密才好。」
雖是這麼說,但他和她哪算得上朋友呢?就連相識都談不上,只能說知道這個人罷了,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熱心,竟然糊里糊塗就把人往家裡帶。唉!真是欠思量。
楚申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搖頭道:「小王爺的交代,楚申定會辦到。可是,這斷腸草並非易得之物,毒性又極強,這位姑娘會身中此毒,恐怕事情不簡單……」
「楚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濯絕塵點頭。斷腸草不易得,毒性又強,為什麼雲十七會中毒,這裡頭必有玄機。
「那就請管家到我住處拿藥。」
「謝謝楚大哥。」濯絕塵拱手稱謝。
送走了楚申,他喚來了濯鈞。
「怎麼了,小王爺?」
「明天張嬤嬤絕對會來,你就這麼辦……」濯絕塵在濯鈞耳畔說了數句,只見濯鈞頻頻點頭。
「知道了。小王爺。」
「下去吧。」濯絕塵揮了揮手。
明天……明天就有好戲看了!但他為了什麼做這些?難道就為了好玩嗎?雖然不想去想,但他可是心知肚明——他在意雲十七!可,為什麼他會那麼在意雲十七呢?這一點,他就想不清了。也罷,先將眼前的雜絮抽絲剝蘭再說吧,省得他心裡有事,腦子總是無法靈通……
再說,這樣渾渾沌沌的,哪像他濯絕塵了,是吧?
第二天一早,天才朦蒙亮,張嬤嬤已經帶人來濯王府了。
雖然對方是王爺,可賠錢生意怎麼會有人做?因此,張嬤嬤的氣焰可是高漲得很。
「我說護衛大人哪!這銀兩準備好了吧?」
濯鈞將手一拍,來人立即抬出了萬兩亮閃閃的白銀。不備銀票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怕張嬤嬤的手空了,心也貪了。
見狀,張嬤嬤立即笑歪了嘴。可她心裡也沒忘另一件正事。
「那琴兒姑娘是否也該還了?嬤嬤我知道琴兒姑娘軟玉溫香,小王爺定是愛不釋手,可再怎麼愛,她也是我羽仙樓的人,總不能讓小王爺壞了規矩,是不是?」
濯鈞哼了一聲。那凶狠模樣讓張嬤嬤和那班手下嚇去了半條魂。
「還說呢!昨天來的姑娘根本是心不甘情不願,她說她是給人逼的,才到府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服毒自盡了。」「此話當真?」張嬤嬤不敢相信地問。可細細想來,自從她開設羽仙樓來,這情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她也不願逼人,可「窮」會逼人啊,她……又能怎麼樣?
「當然是真的!想我們堂堂濯王府,需要說謊來瞞騙人嗎?再說這事有關小王爺的清譽,哪能造假的?萬一傳到了萬歲爺的耳裡,誰能擔待得了?」濯鈞怒道。「再者,今日若不是小王爺交代,別說萬兩白銀分文不給,我濯鈞就是拿你張嬤嬤的老命,也是應當!」
一番話嚇得張嬤嬤和手下們雙腿發軟跌落地面。「冤枉啊,大人!嬤嬤我不過是貪了點,要不是琴兒姑娘的兄姐硬將她帶來,我又怎麼會逼良為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