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驕傲的不願讓她發現自己的軟弱,因此,他故作輕鬆的道:「我不知道你在這裡。」這是真的,因為屋子裡是一片黑漆。在司徒舞夢完全不出聲的情況下,這裡就像是個死城。
司徒舞夢沒有說話,然而她的心中卻有著一絲絲又高興又難受的心情。她不知道這種心情是在今天以前就存在了,還是忽然冒出來的……反正,當她一聽見他的聲音時,她竟然……竟然會有點感動……
殷耀人看了她一眼,他的視線也觸及了地上那一片凌亂。一想到滿地的碎片可能對她造成的傷害,他急忙道:「別動,我讓人來清理。」
然而,他簡短的話語和快步離開的腳步聲卻讓司徒舞夢下意識的跟上前想挽留他。「喂——」她喊著。
但沒留神的司徒舞夢卻讓身後的高腳椅給絆了一跤。當殷耀人回頭時,他看到她就要往那一灘杯盤狼籍裡倒去。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沒有任何猶豫與思考,殷耀人就這麼衝上前去,接住了司徒舞夢荏弱的身子。
然而,當她的身子完好無缺的落在他懷裡時,單腳跪在地上的殷耀人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只因在那一剎那,瓷杯的破片剌入了他的腿,從那條口子流出了大量的鮮血。霎時,空氣中充滿了一片既腥又甜的氣味。
「你沒事吧?」他問。完全不提他的傷和他的痛,只因對他來說,如果只能選擇一個的話,他只能顧全她了。
然而,他忘了司徒舞夢是敏銳的,尤其是她看不見了以後,她的鼻子早就取代了她的眼睛。因此她很快就脫開了他的懷抱。「怎麼了?」這奇怪又噁心的味道是什麼?一個不好的聯想入了她的腦海。她的手在他身上亂摸著。
「住手!你在幹什麼啊!司徒舞夢!」正好被觸中傷口的殷耀人疼得叫出聲來。
那又濕又黏的感覺從司徒舞夢的指尖傳遍她全身,那又腥又甜的味道剌入了她的心。這是血……這是人類的血……他受傷了,就為了保全她而受傷。「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他的好讓她心痛,那苦苦的滋味包含了內疚和不捨,還有更多她無法理清的其他。
她的疑問也正是他的。對於這個問題,殷耀人只能回答:「如果我知道的話,或許我就能停止了。」是的,如他能夠知道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他早就能夠揮斷這縷情絲,繼續當他的殷耀人,繼續去讓別人傷心失意了。可,他就是無法明白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愫,為何這分傷人的情感總教他不能割捨,欲斷還連?
聞言,司徒舞夢呆愣了。從他的話裡,她感覺到他強烈的情意,當這麼濃冽的愛意擺在她面前時,她無措得只想逃。
「不要跟我開玩笑。」她堅定的說著。那聲聲字字像針像劍,可以剌穿人的心。
「我不開玩笑。」殷耀人閉上眼,像是認命了般的坦承。「我愛你,司徒舞夢。」是,不僅是愛,而且是愛得義無反顧,無力自拔。每每見了她,他便只能繼續沉淪,直至滅頂。
「不……我不信……」他對她是愛?那像火焰般強烈熾熱的感覺就是愛?不……怎麼可能?司徒舞夢搖著頭,他的話讓司徒舞夢發出了難以接受的低嗚。
一陣天旋地轉讓她的頭發昏、讓司徒舞夢乾脆逃了出去。
愴惶中,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更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什麼,反正她就在跌跌撞撞裡跑著……一直到冷冷的雨滴將她打醒……
但那豆大的水珠一顆顆的落了下來,剌痛了司徒舞夢白嫩透明的肌膚,卻洗不淨她混亂的心。
「舞夢……」一個人在她身後喊著她的名字,挽住了她的手。「你是怎麼了?」
司徒舞夢先是錯愕,許久後,她終於在嘈雜的雨聲中聽清楚了她的聲音。「修羅……修羅……」
她開始伏在修羅的懷裡大哭起來。
「怎麼了?舞夢?為什麼在下雨的時候跑出來?」修羅不明白的問著。當她回過頭時,看見了同樣濕漉漉的殷耀人。他那雙墨綠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怒氣和猛烈的火花,還有著絕然的傷心失意。
他是擔心她才追來的,忍著腿傷,承受著雨淋,然而,當他看見心愛的女人投入別人懷裡時,他竟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心還是忍不住要在乎,無論她的作為是那麼讓他心痛……
司徒舞夢搖著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跑出來……她只知道她不能再和殷耀人處在同一個屋子裡……因為他說的話、做的事,讓一切的一切全都走了樣。
見狀,修羅的眼光柔和了下來。這一刻,她深深的明白,司徒舞夢和她是不同的。她拍拍司徒舞夢的背。「別哭了,好不好?」
司徒舞夢搖搖頭。「不……我不能在這裡再待下去了。修羅,帶我走,好不好?隨便去哪裡都好,帶我走……」
「舞夢……」修羅無語了。她看向殷耀人,他的目光中已然無光。
一道劍光分開了修羅和司徒舞夢。他毫不猶豫的抽出了腰間的軟劍。「我不會讓你走,絕對不可能!」殷耀人說著。就算他要自己不再愛她了,可是他絕對不許她離開。
他的聲音讓司徒舞夢忍不住咬住唇。他一直在那裡嗎?一直在那裡聽她和修羅的對話,那麼他是不是聽見了她要走的事,他會不會對修羅不利?「不……不可以。」她是見過他身手的,他是那麼可怕,修羅只是個女孩子啊!怎麼能敵得過他?!
「為什麼不可以?」另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是高軒昂。「修羅,我命你跟耀人打一場。」
「我知道了。」修羅看著高軒昂,他那副看著別處的不屑眼光讓她的心好冷。為什麼他總是對她這麼冷漠。但只要是他的願望,她還是會為他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