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背包、蒙古帳棚、睡袋……還有衝浪板?!樓母盯著散放在地上,這些不該出現在千金小姐家當裡的東西,一雙柳眉緊緊地蹙了起來。
不一會兒,訓練有素的工人已經把所有貨物都擺放在這間二十坪大的房內。
「樓小姐,這是最後一件了,請您簽收一下。」領頭的工人將簽收單遞給蹲在地上拆箱檢查的大女孩。
「謝謝,我檢查過,東西都在這裡了。」她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接過簽收單,很快地簽了名。
「小琳啊……這些東西……妳常常在用嗎?」待一屋子的工人散去,樓母指著讓她深感疑惑的東西開口問道。
她記得女兒念的明明是外文系,怎麼這會兒卻像是在念體育繫了?這樣下去還得了!這麼男孩子氣,將來怎麼找得到好婆家?
自從畢業以後,這丫頭就留在南部不務正業,每次要她回家相親,人是乖乖回來了,可是卻總有辦法在緊要關頭成功開溜!
幸好在她畢業一年後,自己天天施展連環索命般的電話攻勢,終於把她從南部給纏回家裡,否則再讓她在外頭胡鬧下去,天曉得她會不會突然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來!
專心將東西一一歸位的樓琳聽見母親的問題,漫不經心地抬頭一瞥。
「噢,那些啊?只是買來裝飾房間的而已。」她隨口回答,卻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吐了吐舌頭。
其實有一陣子她迷上這些挑戰身體極限的活動,所以才花大錢採購一些用品,可是等到三分鐘熱度退了以後,這些東西又被她鎖在櫃子裡,直到搬家才又重見天日。
事實上,要不是母親提起,她還真的差點忘記它們的存在呢!
「那就好。」樓母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不悅地碎碎念。「妳是女孩子耶!買這些東西裝飾房間做什麼?唉……一定都是妳那些同學把妳帶壞的!當初叫妳去念陳伯伯的學校,妳就是不肯……」
噢!天啊,老媽又開始算舊帳了……樓琳垂頭喪氣地乖乖聽訓,不敢再找借口開溜。
誰教她三年前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從大姊的婚禮上腳底抹油,後來連老爸都動了肝火,派出囉唆的老媽來台南監視她一個星期!
想起那陣子下課就必須馬上回家、晚上十一點準時就寢的規律生活,說什麼她也不想再重溫那種監獄般的恐怖日子了——
老媽愛念就念吧!反正忍耐一下,也就過去了……她垂下長而微翹的眼睫,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乖巧洋娃娃的模樣。
看她當真柔順地在自我反省,樓母歎了一口氣,憐惜地將可愛的小女兒擁入懷中。
「好啦,媽也不是在怪妳什麼,妳……」說到一半,樓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放開她。「晚上不要亂跑,留在家裡吃飯,知道嗎?」
「晚上有客人?」聽訓聽到差點陷入神遊狀態的樓琳瞬間清醒過來。
嗯?怪怪的喔!瞧老媽笑得跟狐狸一樣賊,該不會又擅自安排了什麼有的沒的吧?她疑惑地瞅著母親。
「是呀,妳陳伯伯很久沒見到妳了,聽說妳搬回來,決定要來看看妳。」樓母眉開眼笑。「他兒子也會一起過來,人家是堂堂歐凌集團的副總裁呢!長得一表人才,快要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
語畢,樓母倏地把視線轉向身旁的女兒,將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審視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
「媽!妳在幹嘛?!」樓琳被母親詭異的舉止搞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忍不住搓搓手臂。
「你們才差個六歲,我幫你們對過八字了,你們相配得不得了,簡直就是注定要結為夫妻的嘛!真是太好了!」說完,她逕自笑得合不攏嘴,彷彿女兒真的就要嫁給人家似的。
樓琳咧咧嘴苦笑,老媽又開始異想天開了,而且似乎還相當認真,連八字都拿去算了……
看來,她必須早點進行那個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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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歐凌集團宏偉的辦公大廈最頂樓,原本正在與上司討論重要議題的男子突然感到一陣惡寒,猛地打了個噴嚏。
濃眉大眼的他戴著一副銀邊眼鏡,散發出嚴厲端正的氣質,手工西裝筆挺服貼的將他偉岸的身材襯托得英氣颯然,成熟且陽剛,但一打起噴嚏,卻稚氣得像個少年。
「怎麼,感冒了?」
身為總裁兼多年好友,歐陽鍌半開玩笑地打趣。「你積欠的年假,也該休一休了!」
「沒事,可能是空調太強了。」儘管經過剛剛的失態,陳正皓卻絲毫不顯慌亂失措,依舊一臉正經八百的回答他。
早習慣他一板一眼的個性,歐陽鍌聳聳肩,起身走到總裁辦公室內附設的茶水間。「我想喝杯咖啡,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陳正皓點點頭,手機在此時突然響起,他按下通話鍵接聽。
「喂?是……」聽見話筒另一端的要求,他緊緊蹙起眉頭。「今天晚上?爸,我不一定會有空……」
接下來是一段頗長的沉默,最後陳正皓才勉為其難地說一句「我再打給你」,切斷了通話。
歐陽鍌端著兩杯咖啡回到沙發上坐下,好奇地問:「伯父找你有事?」
「嗯,不過今天晚上我們必須到信義分店去巡視,應該趕不過去。」陳正皓拿下眼鏡,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鼻樑。
斯文的銀邊鏡框遮去他大部分尖銳強勢的眸光,因此每當他一拿下眼鏡,就會露出原本精悍的臉龐。
「你平常那麼忙,難得和家人聚餐,放自己一個晚上的假也不為過吧!」面對這個工作起來比自己還要拚命的好友,歐陽鍌忍不住勸他。
可陳正皓卻不為所動。「不用了,反正一定又是要我跟某個舊識的女兒相親,不去也罷。」
自從他的歲數漸漸逼近三十大關,他那分別在大學任職校長和教授的雙親也就越來越緊張。好像生怕他找不到新娘人選,會讓陳家斷了香火似的,異常積極地要他去見那個據說文靜溫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