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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除了我和傷害妳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妳失蹤的事。我安排了妳的替身,也對外宣佈妳因教主往生而要閉門守孝,所以沒有人懷疑妳的去向,妳隨時可以跟我回去。以後我會保護妳,絕不會讓妳受到任何傷害。」

  儘管梨依看得出羅賢源對自己的關愛,儘管她舒展了擰著的眉毛,儘管她的身體從他的懷抱得到了一些溫暖,可是這種溫暖卻到不了她的內心和靈魂深處,反而使她不知所措。

  「淳意,妳現在就跟我回去吧!」他提出要求。

  「不可以。」接收到對方詫異的目光後,梨依馬上婉轉地說:「我的意思是,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時間?妳還要什麼時間?」他一點都不贊同她的想法,抓著她的手臂急問。「多留在外面一刻,就多一分被人發現的危險。妳是羅教的人,就應該由我們保護,難道還要跟著他們到四龍堡嗎?」

  四龍堡是皇帝在江南的據點,亦是他們這些反政府教派的眼中釘。四龍堡的人不但處處阻礙他們在民間準備推翻乾隆的活動,更連他們賴以生存的商行堂口也被掃蕩打擊。光提這兩點,他們就注定是敵對。

  「是四龍堡的人救了我,難道我還不能依賴他們嗎?」梨依受不了羅賢源無時無刻都在強調她的身世和責任,更受不了他提到羅教與四龍堡是如何的水火不容,提醒她不該再逗留此處。

  她瞭解自己的身世和身份,也無意要逃避,但這半年多來的生活,她過得很開心,大家都對她很好,軒更給了她很多的愛,教她無論如何都割捨不去啊!賢源哥要她現在離開,那豈不要讓她情義難兩全嗎?

  羅賢源見狀,便把正想吐出口的質問都吞回肚子內,換上體諒的表情,暫時不想再逼她,否則有反效果就糟了。

  「我只是關心妳而已,沒有中傷妳救命恩人的意思。」

  「賢源哥,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這些事就遲些再說吧?」她央求他離開,也擔心他會被侍衛發現,屆時就難以離開。

  「那好,妳休息吧,我會再找妳的。」他從腰間掏出一塊楠木令牌,上面雕刻著梅花。「妳上回沒把這令牌帶在身上,現在就好好帶著,假如看見教中兄弟,也有憑證號令他們。」

  她接過令牌,但彷彿它有千斤重似的。

  「那我走了,小心保重。」說完,羅賢源便輕手輕腳地走了。

  看著羅賢源的背影和令牌,她原來被皇甫軒撥開烏雲的心重新蒙上一層黑霧,教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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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的深冬,皇甫軒面無表情地坐在客棧的二樓飲酒,等待下屬回報。

  假如不是有重要的事,他才不願意在這個時刻,丟下梨依在床上獨眠。

  自從知道梨依的來歷、認清自己對她的心意後,他不但沒有嫌棄她,反而更珍惜梨依。

  不管現在還是未來,他都不能冒險讓別人從他手上奪走她。

  就算對方是她的家人,是勢力不容忽視的羅教,他也不會妥協。而且對方根本就是叛亂分子,他不容許梨依再次身陷賊窩中,他絕不能因此而失去她,更不能讓身世的巨大壓力籠罩在她的心上。

  最近,民間的謠言一個接一個。剪辮謠言還沒有止息,北京又傳出在山西有異蟲吃人的謠言,此謠言來勢洶洶,甚至驚動了內務府,內務府部分官員因為攜帶辟邪處方,被吏部尚書托恩多查知,上報皇上。

  朝中官員們在奏折中大肆批評有關妖術謠言的荒誕性,皇甫軒每天收到的朝堂消息,就有如在榕樹頭下聽老人家說書,或聽百姓們說民間神怪故事一樣有趣。

  例如:直隸總督上奏說婦女半夜在家被割衣襟和髮辮,割辦匪徒在門牆留字;河南巡撫奏報說被剪辮之人必定枉死,即使不死,頭也會發暈,並傳言用硃砂、雄黃、雞血等塗抹被剪之處,可以倖免於難……

  皇上認為這類事情實在是無稽之談,確信所謂的妖術,只是意圖謀反的幌子,官員們不應該大驚小怪,只須要盡力緝匪即可。

  面對皇上多次催促緝拿剪辮疑犯的壓力,督撫們為了自保,在抓不到真正的剪辮之人時,只得濫捕無辜,於是乎誣告、栽贓、冤獄不斷擴大,謠言與小道消息使得人心惶惶。加上官吏腐敗,不斷地動用私刑,並在公堂上嚴刑逼供,清明盛世頓時成了人間煉獄。

  皇上雖下令全面清剿,但更期望地方官吏能夠認真辦理此類事件,最好是既能抓獲剪辮匪徒又不驚擾善良百姓。他皇甫軒身為四龍堡的二當家,亦負起秘密協辦調查、捉拿可疑嫌犯的責任。

  羅教早就是他眼中的目標,縱使有了梨依的存在,對皇甫軒來說,反而加強他打擊羅教的動力。

  「二當家,卑職已經將那幾個反賊關入大牢了。」知縣林永山一進門便跪在地上,心中告誡自己要小心應付皇甫軒。

  誰想得到皇甫軒路過此地,會送上一封有四龍堡二當家專用的雲龍圖騰書函到他府第,召他來會面?

  假如不是擔心自己會對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有冒犯之罪,也心虛自己收受賄款的把柄會落入這個出名精明的二當家手中,誰願意深宵時分還出門理會那些亂黨的問題?

  「林知縣,辛苦你了,問出什麼沒有?」

  「那幾個人嘴硬的很,只知道羅教的杭州分舵最近有點騷亂,好像是因為前任教主死去後,至今仍未有新教主的關係。」

  「就這樣?剪辮的事辦得如何?」

  「卑職、卑職還沒查到……」林永山戰戰兢兢的回話。

  皇甫軒忽地拍了一下桌子,刷地立起身,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的林永山。

  「朝廷給你俸祿,可不是要養你這種沒有盡好本分的蠢材。一個小小的羅教喧騰了這麼久,就只會抓一些小嘍囉來充事?你們是不是想抗旨?是的話,我馬上稟報聖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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