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救了我?」她氣虛的詢問他並眨了眨眼。「那麼我現在是……」
「失憶吧?」他冷靜地宣佈自己的推斷。
她愣在那兒,菱唇微啟,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失憶?為什麼?她究竟是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受傷?又為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一點記憶都沒有,而眼前這個男人既不認識她也不是大夫,她該怎麼辦?這種捉摸不定的感覺令她挫折、不由得流下不安的淚水,輕輕滑過她柔滑的臉蛋。
他仔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細微的表情,很專注又充滿探究,想抓出她說謊的小辮子。
一個說謊作假的人無論演技如何了得,身體必會違背意志,因為無論是一個眼神、一道呼吸,都能作出最真實的反射。而她,沒有絲毫造假的成分,亦沒讓他看出任何端倪,這是她太過厲害,還是真的失憶?
他無語地瞥一眼臉龐上依然掛著兩行清淚的佳人好一會兒,似乎又在沉思些什麼。
少女七上八下的看著他,內心亂得六神無主。說實話,她很怕,因為她竟然記不起有關自己的事情,對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更是一無所知。然而,身旁的男人那深邃立體的臉部輪廓充滿儒雅的風度,雖然陌生,但給她某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令她自然而然地想向他尋求保護。
本是麗陽普照、波光瀲灩的西湖,因天氣突變,烏雲蔽日,天色愈見昏暗,豆大的雨滴從低垂的天幕落下,預告了傾盆大雨即將來臨。
皇甫軒看著近在咫尺的剪辮騷亂,官府已派人在四周攔問路人,甚至拘捕不明來歷的人,他便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對她作出決定——
他該丟下這自稱失憶的姑娘,讓她被人當作可疑人物帶走,還是先帶她離開這裡,自行查問她?
「我再問妳一次,妳確定自己失憶了?」
「真的!」她急急肯定。
「現在這邊發生了一些事,情況有點混亂,妳要自己留在這裡,還是先跟我離開,日後再作打算?」他讓她作選擇。他向來不是多事之徒,即使想幫助人,也要看別人想不想讓他幫,免得自己枉作好人。
「你能帶我走嗎?我……只認識你一個人,若你……丟下我在這裡,我真不知該怎麼辦!」她看著四周陌生且混亂的環境,便殷切地懇求著他,萬分不願離開他這個令她感到安心的支柱。
「好,我先帶妳離開這裡吧!」他將自己的馬牽到身前。
縱使她是一名來路不明的陌生女子,但看起來十分脆弱,直教人打從心底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這是一匹棕色的純種馬兒,炯炯有神的眼眸散發著強大氣勢,就好似牠的主子一樣。
他沒多說話,直接長臂一撈,把她抱起來放在那匹駿馬上頭,然後自己翻身上馬,坐在她的後面。
「不用怕,我不會讓妳墜馬。」
最初她有點被嚇到了,但聽見他這麼說,加上靠在身後那寬厚的雙臂正緊緊地穩住她,使她放鬆了不少。
她又暈又累,一旦得到安全的庇護,就不再硬撐,漸漸地再次進入夢鄉,這一次,她肯定自己醒來後不會記不起剛才發生的事,因為他清爽陽剛的氣息就圍繞在她身邊。
皇甫軒駕著馬兒不似平時疾速奔馳,任她舒適地靠著他。盯著她倒在他的身上酣酣睡去,嘴角掛著笑,他也自然地漾起笑意。從來沒看過有誰能在馬上睡得那麼甜。懷中這水靈標緻的女孩兒真的那麼需要他、依賴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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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龍堡 杭州別院
夜色漫漫,殘月如勾,府內大夥人的注意力全放在被主子抱回來、此刻被安置在客房內沉睡的美麗少女身上。
「那個女人來歷不明,二爺怎能帶她進府?現在百姓因為剪辮妖術的傳言很不安,而她又在這時候突然出現,萬一她是好細或是刺客,危害了你,該當如何?二爺,你要多為自身安危著想呀!」一名蓄了滿臉鬍子的漢子,擔憂地在皇甫軒身邊走來走去。
「只是一個失憶的女子,何懼之有?」皇甫軒不以為意地瞄漢子一眼。
江湖和朝政上有眾多派系,想伺機接近他,暗中除去他的性命,可這種事他早已司空見慣。先別說這名女子現在的身子不太穩定,就算她真是一個處心積慮、身手了得的刺客,對他另有企圖,他也不相信一個弱女子能輕易動他分毫。若讓他知道她的失憶是假的,他也會親手了結她,絕不讓她苟活。
「二爺,難道你忘了上回四爺在盂蘭節發派平安米時,被女刺客所傷的事?」身為皇甫軒的近身護衛,主子的安全就是他馮桁的責任!
「那是敖的桃花債,活該讓他受點苦頭。」把他那個風流四弟的經驗來比在他頭上,真讓他啼笑皆非。
「可是……」馮桁還想說些什麼。
「我明白你的憂慮,但一切還是等她醒過來之後查問清楚,再作定論吧!」
「水……水……」床上的她本能地喃喃呼叫著,聲音細如蚊蚋。
她喉間發癢,不覺咳了兩聲,喉間更是乾渴難耐。
皇甫軒讓隨侍在側的丫鬟上前,用湯杓小口小口的餵她喝水,可是她仍不時將水咳出來,弄濕衣衫。
丫鬟顯得手忙腳亂,他有點看不過去,索性走上前,伸出雙手捧起她的臉,直接將水灌進她的嘴內。
丫鬟看傻了眼,因為皇甫軒的動作未免有點粗魯,但這行動卻成功令半夢半醒的女子解決口舌渴望!
「這裡不用妳侍候了,叫其他人來吧!」忽地,他頭也不回地向後頭的丫鬟淡淡吩咐,不滿的意味昭然若揭。
不能勝任工作的人就該趁早調走,這是他用人的規矩,即使是對府中下人亦是一樣。
丫鬟頓感委屈,但無奈主子的命令不得不從,只好馬上退出房間,換了別人進來接手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