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我——叫我閃邊?!」周劭嘶叫出聲,全然的不可置信!「你小子知不知道你現在站的地方是我周氏的地頭呀?居然叫我這個主人家閃邊!」他當然是不肯閃邊的,不過還是在一個不小心之下,被那個穿著一身雪白廚師服的傢伙給撞偏了去,被迫把窄小的信道給讓出來。
「方暢!方暢!你有沒有當人朋友的道德呀?!朋友說話時不用心聽也就算了,還這樣對待人,更別說這裡是我家的土地了,你——」
「閃邊。」從後頭的小門外抱進了一大簍高麗菜,原路返回,又過路障橫阻,那個名為方暢的廚師又這麼說著;也在說完的同時又將人頂開。
「偏不——唔!」一聲悶哼,顯示著那名路障再度被順利清除。
別看方暢好像很瘦,也別看方暢長得唇紅齒白的一副奶油小生樣,就當他是百分之百的弱雞一隻,看輕他的下場就跟周劭一樣——被撞得一口氣險險提不上來。
「你這小子就不能客氣一點嗎?就算不看在我是周氏小開的份上,總要顧念一下我們同學一場的情誼嘛!同——學!」
沒錯,他們是同學,這孽緣一路從國中延伸到高中,不管每年怎麼分班,編班的,他們就是有辦法被編在同一班。天命如此,只好認命。
別以為周劭看起來比較老就誤會他是被留級了三五年,才會與方暢成為同班同學。雖然不容易取信於別人,但他們真的是相同的年紀,都是已步入而立之年的三十歲。說起來是方暢不好,他那張臉向來顯小,彷彿自十八歲那年就沒再轉大人過;而他的天生好膚質更是造孽,像是從小就泡在SKIII裡面被養大一般,晶瑩剔透得連最青春年華的少女都要嫉妒。
一個看起來像二十歲男孩的人,永遠不會有人相信他其實已經三十歲了。以前周劭是吃味的,不過後來就不了。男人呀,是愈成熟愈吃香的,像他穿起手工西裝時多麼人模人樣呀!不像方暢,永遠是俊秀小男孩的氣質,最慘的是還曾經在某個商宴裡被外燴公司的領班當成來打工的服務生支使。
想到這裡,周劭偷偷悶笑,大人有大量的不再計較老同學的一撞再撞之仇,依然尾隨在忙碌的方暢身後叨叨唸唸——
「方暢,我今天就盡一下老同學的情誼,留在這油膩膩的廚房陪你了。你不用太感動,我這人雖然力倡君子遠庖廚,不過為了老朋友,所有的原則都可以丟一邊去。」
「你也真的是被你的新秘書趕到絕路了。」將所有的蔬果都搬進廚房裡來,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後,方暢才願意撥出一點時間理會他。
「什麼絕路!你別亂說,她一點都奈何不了我。再怎麼說我都是她的頂頭上司,她能怎樣?」周劭撥了撥頭髮,怎麼撥怎麼的有型,從來不會顯亂。這是半個月前去巴黎砸大錢的成果。他很滿意,有點愛現的在老同學面前展示著。
「我們到外面談。」方暢突然這麼建議,然後逕自先往後門的方向走去。
周劭不甚滿意的跟了出去——
「做什麼到外面談?我可把話說在前頭,如果外頭那些垃圾呀、廚餘的還沒有被垃圾車收走的話,我肯定是不會出去的。」他嬌貴的鼻子聞不得臭味的。
「收走了。」方暢定到外頭才允許自己點上一根煙。「就算垃圾還沒收走,你還是得出來,免得你頭皮屑天女散花四下亂飄污染食物,到時害得貴公司員工午餐之後集體食物中毒就不好了。」
「你說什麼?!本公子天天洗頭、潔頭自好,又有拒抹豬油的好習慣,哪裡可能會有頭皮屑這種東西!你別侮辱錯人了。」說著說著,語氣不自禁的含恨,似乎針對著什麼人。
懶得陪他發神經,方暢問著:
「說說看你那個被重金挖角來的新秘書有什麼厲害的能耐吧?居然可以把你逼到廚房避難。」
「什麼逼!別胡說好不好,我是專程來看你的。」周劭嘴巴可硬了。
方暢不理他的嘴硬,說著:
「你去渡假之前,不是還得意洋洋的說,能把死對頭的得力秘書挖過來是你二○○四年最偉大的功績?於是放自己大假以茲慶祝。今年也就不必費心去跟范姜頤斗了,你很滿意這個大勝利,相信范姜頤會為此吐血一整年。」頓了頓,又說道:「你又說,反正王秘書不僅有能力,人也長得美,搞不好你會如大老們所願的把她娶來當老婆。也先別談那些愛不愛的了,光是想到死對頭會為此感到震驚不信的表情,就值得你在結婚證書上畫押了。你還說……」
「別像只鸚鵡似的只會重複別人說過的話!」招架不住的周劭橫他一眼,「我知道我說過什麼,不必你提醒!」
「很好,那麼,請你告訴我,你不回你的副總辦公室與王秘書培養感情,為將來的結婚進行曲做一些必要的鋪陳,莫非你以為只要時間到了,向她丟出一隻鑽戒,她就會乖乖嫁入你周家大門?」
「我可不敢這麼想。」哼了哼。
「所以,只送一次花是不夠的,就算那一次送了一整車,數量多到差不多是十個女人這輩子可能收到的總量。雖是這樣,但還是只能算一次。你應該明白。」
「說得好像你多懂女人似的,你對女人的瞭解有我多嗎?你又沒追過女人!」這個奶油小生向來只有被女人狂追著跑的份,不曾主動對女人獻過慇勤,也好意思出口指導他!
他耶!從三歲就開始跟小女生玩親親的情聖耶!
雖說他們都長得一張好面孔,但他跟方暢最大的不同是--他享受著被女人追求、以及追求女人的過程,在愛情裡如魚得水、樂此不疲。但是方暢從來沒法對這樣的追逐感到享受,只有更加的不耐煩與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