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執意娶寶明格格是因為他想懲罰初睛。他太驕傲了,無法容忍她的欺騙和利用!
可,這樣傷害她、懲罰她,他就真的滿足了嗎?為什麼他反而覺得心痛難抑、滿腔苦澀?
「貝勒爺——」
薩圖見他不言不語,只是呆坐著,心裡更加著急,正想再開口提點時,門外突然傳來侍從的呼傳聲。
「德熙貝勒到!」
薩圖彷彿遇到救兵似的,趕忙迎了上去。
「德熙貝勒,您來得正好。再一個時辰就是吉時了,我們家主子還不肯換上喜服, 你說這該如何是好?若讓王爺知道,我可擔待不起呀!」薩圖躬著身苦苦臉道。
德熙若有所思地魄了玄鈺一眼,轉而回薩圖揮揮折扇。「你下去忙你的吧!這裡讓 我來。」
薩圖聞言,如釋重負地躬身作揖,退出花廳。
「我說玄鈺呀!今天可是你大喜之日,身為新郎倌的你,怎麼反而愁眉苦臉的?」 德熙不改平日的戲謔作風,對著玄鈺說起風涼話來。
玄鈺冷冷地回瞪他一眼,輕嗤道:「誰說每個新郎倌都得瑞著一張傻笑的臉,那不 成了白癡!」
真是死到臨頭還嘴硬,德熙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倒要看看他還能撐多久!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看你這副樣子。我還以為你又改變主意了。」話說至此,他 故意停頓了一下,誇張地大歎一口氣,「你可得仔細想好,莫要進了頤親王府才後悔。 那賢明格格和初睛姑娘雖是姐妹。可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哪!」
玄鈺條地瞇起眼,嘴唇也緊氓成一條縫,不悅地沉聲道:「你說夠了沒?看來你並 不是專程來祝賀我的,反倒像是來找我麻煩。」
德熙嘻皮笑臉地經搖折扇,悠哉游哉地回道:「非也!非也!我可是一片好心哩, 怕你真會一失足成千古恨,身為你的好友,豈能坐視不管,又怎能不冒死一諫。」
玄鈺的臉更晦黯深沉了。
「我知道自已在做什麼,不必你多管閒事!」
「唉呀呀……」德熙一連迭聲地叫嚷著,「你這人怎麼這麼冥頑不化,難道就為了你那可笑又愚蠢的驕傲,便拿自己的終身大事當兒戲,這對寶明格格和初睛姑娘都不分 平啊!」
「哼!」玄鈺猛地抬頭,「什麼事我都可以包容,唯獨欺騙和利用,她當初這樣做時,就應該料到今日的後果。」
「我的天啊!」德熙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猛拍若自己的額頭,「你這人還真記恨哪 !你什麼都仔,就是人驕傲,這一點會害死你的。況且,人家初晴姑娘真的是無辜的呀 !」
玄鈺冷笑了一聲,「她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幫她說好話?」
「冤枉啊!」德熙瞳大眼嚷嚷著,「你把她藏在梅苑裡,我哪有機會一親芳澤,只不過是瑞棠貝勒將一切實情都告訴我了。」
「他的話你也信?」玄鈺譏嘲地挑眉嗤鼻。
「信!怎麼不信?」德熙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到底想說什麼?」玄鈺已經不耐煩了,胸臆間充塞著一股躁鬱,讓他幾欲發狂 。
他又何嘗好過?心裡早已不知經歷了多少回劇烈的天人交戰、百般掙扎,只要一想起晴兒昨夜彷彿帶著絕望的熱情,那哀淒卻又絕美的笑顏著實讓他的心揪痛,他隱隱覺 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一句柔情的話語撫慰她。
雖然愛她入骨、百般憐寵,但他終究忘不了她的欺騙,他恨她竟可以為了報復,將那一方繡著深情摯愛的繡帕贈予瑞棠,那他算什麼呢?她對他的情誓都是虛假的嗎?
每當想起這點,他就有如被烈火煎熬,痛苦得無以復加。
德熙斂下眉眼,靜靜地凝視著一臉陰鬱狂亂的玄鈺,語重心長地道:「你這是何苦 呢?
傷了她,你的心一定更痛吧!」
玄鈺默然不語,全身卻繃緊得有如弓弦。
「唉!其實那初睛姑娘確真是無辜的。」德熙歎了一口氣,正經八百地重申,「瑞 棠那日跟你說的那一番話,全是由於妒忌心作祟,他不能容忍初睛姑娘的心淪陷在你身 上,才會想出這樣的計謀,想讓你們二人都痛苦。只是,他終究還是後悔了,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受苦、心碎,才把實情全告訴我,希望能讓你迷途知返,不至於釀成遺憾。 」
玄鈺繾繾抬起頭來,神色複雜地晰著德熙,然後自懷裡掏出繡帕,「這只繡帕又該 作何解釋?」
德熙接過繡帕,看了一會兒,輕笑道:「你的醋勁還真是大得嚇人哩!這繡帕其實 是繡給你的,初睛姑娘繡這繡帕時,瑞棠正好怒氣沖沖找上紅樓春,他嫉妒得紅了眼才 會搶走繡帕,並編造出那一番話來。」
玄鈺震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痛苦地檸緊眉眼,如今知道事情的真相又如何?他現在是騎虎難下,如何能棄婚而逃?
「這一切……已經太遲了!」他暗啞地低語。
德熙怔了一怔。這事確貿難辦,若玄鈺在成親之日逃婚,結果可不堪設想!
正文頤苦思間,薩圖匆忙奔進花廳稟告:「貝勒爺,頤親王來訪,他說想私下和您 一談。」
玄鈺和德熙對看了一眼,心裡暗忖,已近迎娶的吉時良辰,頤親王不在王府裡等著,怎麼反倒跑到禮親王府來找他?
「快請他進來,別怠慢了人家。」德熙替玄鈺下達命令。
薩圖隨即銜命而去,心裡卻納悶著,今天可是個大日子。怎麼幾位「重要人物」好 像都有些怪怪的。
半晌,頤親王端著一張沉重的臉步入花廳。
玄鈺和德熙趕忙起身相迎。
「小侄給王爺請安。」德熙躬身作揖。
「免禮!」頤親王心不在焉地回道,一張老臉卻定定地注視著玄鈺。
「呃……我有些事想私底下和玄鈺貝勒談談。不知德熙貝勒是否能……」頤親王尷 尬地說著,雖然沒有言明,但話裡的意思已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