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小孩子嘛,你跟她計較那麼多做什麼?」江母忙倒了杯水給他,安撫他激動的情緒。
「都二十五歲了還小孩子!?」江火木氣憤地喝了口水,一張老臉總算不那麼紅了。「都是你寵她,你看看你,把她寵成什麼樣了?真是氣死我了!」
「我會好好勸她的,你就別再氣了。」江母把他按進椅子裡,轉身面對水水。「以後到台北幫少爺的忙,可得小心謹慎點兒,別再這麼毛毛躁躁了,要把少爺的話當聖旨……」
「嗄?我一定得去嗎?」水水再次垮了一張臉,怎麼她說了那麼多,爸媽還是沒打算放她一馬咧?
「你!你敢不答應就給我試試看!」江火木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躍而起。「還有,如果你不聽少爺的話,或者讓少爺受不了你,把你給辭了,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你就別再叫我阿爸了,我絕對跟你脫離父女關係!」他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連決裂的話都沒經過大腦地衝出口。
「你這是做什麼?」江母嚇了一大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老伴會說出這麼狠心的話,水水可是他們惟一的女兒啊!
「爸……」江水水也愣住了;從小到大,不管她闖了再大的禍,老爸都不曾這麼嚴厲地對她,這次她犯的錯真的如此無法補救嗎?不然為何爸要說得這麼嚴重?!
「好了,我決定了算。」話已出口,他也沒那個臉再收回來,只得咬著牙硬撐;況且他已答應了老爺。「丫頭,我說的話你聽到了,過兩天跟少爺到台北,開始你的新工作;事關我們父女的未來,你自己看著辦吧!」他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火木……」江母卡在呆愣的女兒與歎氣的丈夫之間,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收尾。
江火木轉過身揮了揮手。「晚了,回去睡吧!」
江母很清楚丈夫的拗脾氣,只得推了推水水,讓她回房去。
水水眼角掛著一顆水珠,失神地看著父親的背影,經不起母親再三催促,她才踩著沉重的腳步離開父母的房間——
「你也真是的,有必要對孩子講這麼重的話嗎?」江母關上房門,看著坐在角落沙發上的丈夫。
江火木歎了口氣。「我真是氣糊徐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是怎麼也收不回來;希望水水可以因為這次的教訓長大點,不要老教我們兩個老的為她擔心……」
聽著窗外接連不斷的蟬鳴,兩夫妻卻再也沒聆聽的雅興,所有的心思全掛在那好似永遠長不大的女兒身上,久久不散——
*** *** ***
此一事件之後,藍仲侖對於江水水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但偏偏江叔一家人又全住在後幢主屋,跟他的房間距離頗近,想要完全躲開江水水是不太可能的事;更恐怖的是,三位長輩似乎私下有了默契,只要他有任何需要,出現在他身邊的絕對是她,讓他一個頭兩個大,除非不得已,他凡事盡可能自己動手,不再假手他人。
本來他還妄想因江水水犯了上次的「春光事件」,藍天德會收回讓他帶江水水上台北的決定,沒想到老爸不但視若無睹,反而更堅決地命令他不得把水水留在花蓮,害得他的心情郁卒到了極點!
趁著早晨的陽光不是很強,藍仲侖一早就到後院的游泳池游了兩圈,之後閒適地躺在池邊的躺椅上假寐;一旦回到台北投身繁忙的工作之後,恐怕這種閒散的日子將不復見。
江水水牽著「小白」到附近散步,順便讓它解決生理問題之後,經過後院時發現藍仲侖的身影;她轉到廚房沖了杯牛奶,加了兩匙糖後,端著牛奶往游泳池畔走去。
這兩天老爸看到她都沒有笑容,害她心裡難過得要命;她認真的想過了,橫豎她都得找工作的嘛,為誰工作不都一樣,即使對像如他一般難伺侯,但他總還付得起她的薪水,加上老爸的威脅,就算她再怎麼不情願,以目前的情勢來看,她只得認命嘍!畢竟「識時務者為英雌」咩!
藍仲侖感覺照在身上的陽光似乎被什麼東西遮住了,他微微睜開眼,發現一個人影在他眼前晃動。「你來做什麼?」看清來者後,他冷冷地問了句,重新閉上眼,沒啥搭理她的興趣。
「少爺還沒吃早餐吧?」她笑得很甜,雖然對答案心知肚明,但卻是極符合她需要的開場白。「我泡了杯牛奶,你先墊個底吧。」
藍仲侖慵懶地睜開眼,若無其事地壓抑眸底的訝異。「怎麼,你今天吃錯藥了?」
與其說是他避著江水水,倒不如說江水水看到他也沒什麼好臉色;莫非今天天要下紅雨了,不然她怎會突然轉了性?他抬頭看看天空,沒有啊,萬里無雲,看來今天是不可能下雨了。
「不要這樣嘛,看在以後我們得同居在一起的分上,你就別再小心眼地記仇了嘛!」江水水誠心地向他道歉。
「同居?!記仇?!」藍仲侖瞇起漂亮的黑眸,濃密的眉毛幾乎皺成一條線。「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這女人不僅迷糊得可以,連大腦都有問題!他什麼時候說要跟她同居了?竟還敢說他小心眼、愛記仇!?分明想把他給氣死!
「當然是道歉的意思!」她說得振振有詞。「看在我誠心誠意為自己的行為道歉的分上,你就大發慈悲地高抬貴手,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嗯,這些倒像是人說的話。「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不過我可沒說要跟你同居,你可別得寸進尺!」
江水水張大了眼睛,水眸裡浮現出擔憂。「可是我爸已經答應老爺,要我到台北為你工作,如果不同居,你要我一個人住在哪兒呢?」
藍仲侖愣了愣,總算弄清楚她所謂的「同居」是什麼意思;他好氣又好笑地說:「那不叫『同居』,充其量只可以稱為『住在同一間屋子裡』。」可憐的女人,笨就算了,連中國字的用法都搞不清楚,真不曉得她的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