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不悅,永蠪心裡更是為了婚事不安。
扶洛撐著額頭,有點無力。
「原來你一心一意想推掉婚事,只不過是打從心底不願意,並非不滿賀芷柔素行不良。」
「素行不良?你說誰?」
永蠪以為自己聽錯了,求證地問。
「禮部尚書賀千群的千金、你的准福晉——賀芷柔。」
永蠪先是一愣!隨後立即爆開怒氣!
「到底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傳言在外,這位賀千金平時素行不良,甚至和許多男人有染,名節敗壞!原本她也是和親人選之一,但是因為名譽有毀,所以被皇上從名簽剔除了。沒想到這次皇上以同樣挑選和親人選的方式替你們幾位皇阿哥選親,竟然忘記將賀芷柔的名單取出,非常不幸地,她被選為你的福晉,因為君無戲言,所以事情就此決定了,算來,你也真是夠無辜了。」
扶洛笑道:「你常年在外,當然不曉得宮裡的流言流語,而我這種終日無所事事的人,正好可以為你打探一點消息。」
永蠪握緊了拳頭,氣憤極了。「我現在立刻去找皇阿瑪!」
「唉!等等!」扶洛覺得永蠪這人除了細心於軍機戰事之外,做什麼事都過於衝動。「你該不會想去找皇上退掉這門婚事吧?」
「正是。」
「唉!我說十一阿哥,你能不能冷靜地想一想?就算你成功退掉這門婚事,你敢說皇上不會再替你另外安排麼?既然你是打從心底不願意成親,接受這門婚事和接受另一門婚事有什麼不同呢?都是痛苦,是不?」
扶洛話中有話地說。
「你的意思是?」
「既然賀芷柔已有素行不良的傳言於外,對你而言就是最好的利用之處,你可以先佯裝不知情地接受她成為你的福晉,再乘機逮住她敗壞名節之證,以控求皇上退婚。接著,你更可以以此婚事為失望、傷心理由的基礎,冠冕堂皇地拒絕皇上再為你安排另外的婚事。」
永蠪忍不住擊掌道:「真是好辦法!」
扶洛這顆腦袋就是有用不完的主意!
永蠪高興之餘,又有疑慮。
「但是在深宮內苑裡,不是宮娥就是太監,她要如何素行不良?」
「這還不簡單,你可以請求皇上准許你們出宮遊山玩水,等逮著有力的證據再回皇宮,只不過這段期間你要善待賀芷柔,讓旁人都相信你是真心愛她,到時候你才能得到加倍的支持!」扶洛的鬼主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深沉和可怕!
「我有必要善待她?」
「沒錯!」
永蠪思慮著扶洛的話,忽然一掃心中的鬱悶,開心地笑了,他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回到邊疆繼續他的軍事計劃了!
歡聲慶鼓在紫禁城內沸沸揚揚傳開,乾隆在皇宮內大設婚宴,邀請眾卿家一同享賀。
景安宮內一片肅靜氣氛,有別於宮殿上的熱鬧,一干宮女排站於景安宮門外,來回踱步於新房內的是一位心不甘情不願的新嫁娘——
「小姐,你這樣走來走去,不累麼?」
貼身丫環樁兒不耐煩地問了她家小姐一句。
賀芷柔一身喜服,頭頂珠翠戴花冠,手裡緊握著一條早被她擰得猙獰的繡帕,腳底踩著一雙盆底鞋,神色看來十分不安。
她偎到樁兒身邊,緊張道:「怎麼辦?怎麼辦?待會兒要是十一阿哥進來,我該怎麼開口?」
全天下,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慌張了!
樁兒是與她從小一塊長大的丫環兼玩伴。
年紀長她三歲,行事比她機伶,頭腦也比她來得靈活、慧黠,所以每次她惹下麻煩、捅了樓子,都是找樁兒替她想辦法圓補。
「什麼怎麼開口?」
樁兒走到擺滿喜果喜糖、雙紅燭、交杯酒的圓桌旁坐下,一副歇腿的模樣。
樁兒並不是沒規沒矩的丫環,只是今日陪嫁,真的有些累壞她了。
「我要告訴十一阿哥,其實我不願意和他成親!可是我該怎麼開口才好呢?」
賀芷柔標緻的臉蛋上,撲上一層晶瑩的細粉,兩道柳眉幾乎快皺成一線,黑白分明的眼睛盛滿焦急,彎翹的長睫上下眨動時,彷彿也煽出眼底蘊藏的一抹抗拒,秀挺的鼻樑懸著強烈的堅持,從她櫻桃小嘴吐出的,自然是不滿的言語。
「當初爹為了不讓我成為和親人選,盡其所能放出各種流言詆毀我的名譽,如今避免了出番和親,卻還是要與皇阿哥成親!這……豈不是前功盡棄麼?」
聞言,樁兒險些沒跌下椅凳。
「我的小姐,『前功盡棄』這四個字,不是拿來這樣用的。」
「唉喲!我哪裡管得著這麼多呢!現在我只想找辦法推掉桌上那杯交杯酒!」
「你人都坐上皇轎、嫁進皇宮了,皇室婚典也一一落成了,現在你想推掉這杯交杯酒?才是做夢吧!」樁兒揶揄道。
賀芷柔低聲叫道:
「都是你啦!叫你替我早點想個法子推掉婚事,你硬是要我嫁進宮裡再說,現在可好了!沒後路了!」
什麼大家閨秀的風範,她都沒有,學也學不來!琴棋書畫更是無一精通,現於外的優秀才藝,實際上都是由樁兒頂替、代筆!!
說起她家的樁兒,實在了不得!比她這位小姐還要稱頭!小姐她不會的事,她的貼身丫環統統一手包攬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現在,她也只有樁兒能依靠了!
「好樁兒!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替我解決困境的,是不?」
賀芷柔一臉楚楚可憐地哀求樁兒。
「不。」她回答得簡潔有力。
「怎麼可能?憑你如此聰明絕頂,一定會有辦法幫我的!」
芷柔一邊讚捧著樁兒,一邊央求她趕快想想辦法。
樁兒想了會兒,瞟瞄桌上的交杯酒一眼,鄭重地問道:「小姐,你真的不想和十一爺圓房麼?」
「我、我——」芷柔粉嫩的雙頰倏地刷紅!「你胡說什麼!我連嫁他都不願意了!更遑論圓房!」
她怎麼可能和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有肌膚之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