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那不重要啦!」連咪咪整副心神早就飛到方才見到的那名帥哥身上,突然她漾著滿臉笑,央求地看著丁娜。「我記得塔羅也可以算愛情!那你幫我算算看,我今天的戀愛運是好還是壞?如果我去跟那男人搭訕,容不容易成功?」
一下要算這、一下要算那,有沒有搞錯
「我不算了!」開玩笑,她也是有個性的。丁娜將紙牌整齊疊好,擱進特意為它而做的小袋子裡,表情冷而堅持。
連咪咪個性驕,哪容得了別人不順她意。「喂!你那什麼口氣啊我要你算是給你面子耶,還敢跟我拿翹!當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塔羅大師不成,笑死人了!我看你根本就是半調子,算半天也沒算出個鬼來!妳不想算?哼!我還不屑讓你算!」
連咪咪猛地拍桌,本想掉頭走人,不過一想到洗手間裡的帥哥,她勉強坐回原位,只把頭轉過去以示她的不悅。
成雋一踏出洗手間,目光一眺,正好和丁娜四目相對。成雋一怔——哇!好個出色秀麗的女子!
工作之餘,成雋時常會去幫從事攝影的姊夫整理照片,見過的女子相不知凡幾,但卻是頭一次有女人讓他一見到,便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一張巴掌大的白晰臉蛋上銜著兩道清爽的柳葉眉,筆直渾圓的鼻子和櫻桃般的小嘴,還有那雙靈氣十足的褐色眼珠,深邃又明亮,彷彿會勾人似的,一望見,就捨不得調離開眼。
他是誰?相對於成雋的驚艷,丁娜也是滿臉驚異。為什麼她一看見他,便感覺到一陣微小的電流在她體內竄動?就像她正朝一面通電的圍牆靠近,那種說不出來的吸引力——那種似曾相識感!
為了更確定心頭的感覺,丁娜突然起身竄到成雋面前。
丁娜什麼意思?帥哥分明是她先看到的!坐她前方的連咪咪頓時傻眼。
不過一個眨眼,女子已然近在眼前。成雋怔忡地瞧著丁娜狂喜的臉蛋,想著——她怎麼突然間那麼開心?
不可思議……光看著他,丁娜可以感覺自己心臟正在胸腔裡「怦怦怦」地狂躍,體內湧上一股難以置信的熟悉感,彷彿她已等待千百年,為的就是這一刻的相遇!
「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見過?」丁娜焦急地問。
很古老的搭訕詞!成雋唇上露出一抹興味的笑。
他再一次審視她美麗的臉龐,然後才輕輕搖著頭。「我想應該沒有。」
「但是我怎麼覺得你看起來好眼熟?」丁娜不死心,又追問了幾個問題。「你是台北人?有沒有住過台南?認識任何姓丁的人嗎?在成大讀過書嗎?」
她迭迭地追問逗笑了成雋,一瞬間兩個小梨渦在他頰邊綻放,笑容純淨地有如天使丘比特。丁娜傻眼地望著,感覺自己的心就快溺斃在他和煦的笑靨裡。
成雋再一次明確地答覆。「不,我很確定沒有。」
直到這一刻,丁娜才猛地回過神來。真的是她搞錯了嗎?丁娜蹙起秀眉思考。
不對。從小,丁娜就相信自己具有某種神奇的第六感,可以提早感覺到危險,或者一些不幸的事情。當然,也不是每一次都那麼準。但是今天不一樣,丁娜非常確定,她和眼前男子有著很深的淵源。證據是,光這樣看著他,心裡那股熟悉感便緊緊將她揪住,令她眼眶泛紅、鼻子發酸,想哭泣,更想不顧一切投進他懷裡。
「你是在幹麼!」
怔忡間,連咪咪的聲音冷不防衝出,丁娜這時才猛地注意到她還在旁邊。她調轉目光移向連咪咪臉上,只見連咪咪脹紅著臉,氣得渾身發抖。
「你好樣的!明明知道我——」想認識帥哥。帥哥近在眼前,連咪咪當然不可能直接說,只能硬生生把話吞進肚子裡。「偏偏你跑出來攪局,好,很好,這個帳,我連咪咪給你記下了!」
連咪咪一聳36D的大胸跺腳離開,行經櫃檯前還刻意放緩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只是成雋從頭到尾壓根兒不曾注意她。
剛才連咪咪罵人時,成雋乘機走回座位,這會兒已經拿起湯匙開始吃飯。
連咪咪發出一聲怒叫,然後猛踩著碎步衝出「檸檬小館」。只是她的舉動,成雋和丁娜兩人,竟都未曾聽聞。
相對於成雋的專心用餐,丁娜卻是專心一志地盯著他的背影,彷彿他背上印了什麼玄妙圖案,她只要專心看,就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這感覺實在太詭異。
成雋一直告訴自己不要理她,但隨著時間過去,身後的視線卻累積成一種奇怪的吸引力。成雋無奈地歎了聲,然後放下湯匙轉身,本是想問問她到底有何貴幹,為何一直盯著他不放。結果才一轉身,他表情倏地一怔。
她看他的方式,突然讓他覺得有些熟悉——雖然心裡明明知道不可能,他們倆才第一次見面,但就是有一種感覺,現在這樣子,她眼眶濕潤濕潤、欲言又止的樣子,他一點都不陌生……
時間與空間感瞬間被抽離,褐眼與黑眸緊緊交纏,彼此的眼中僅能看見對方,彷彿整個世界,突然濃縮成一個點,就是彼此此刻凝視的那一雙眼。
盯著他困惑的眸,丁娜滿臉夢幻地呢喃道:「你也感覺到了嗎?我們之間真的有一股深厚的緣分,好像錯過幾個世紀,終於在今天被我們倆遇上了……」一邊說著,丁娜控制不住朝成雋伸出手。當她手甫觸上他臉頰的瞬間,成雋驀地驚醒過來。
搞什麼鬼!成雋嗤笑,女人態度奇怪也就罷了,怎麼連他也跟著發起神經來了!
他微微退開身體,以一種「保持距離」的姿態瞪著丁娜看。「聽你這麼說我滿開心的,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從漂亮女生嘴裡聽到這種話,不過因為我待會兒還得回去工作,所以麻煩你,不要再打擾我用餐。」
照常理推論,一般人聽到這種話,通常都會感覺羞愧地轉過頭去。可成雋卻忘了,會跑去跟陌生男人講「我們之間很有緣分」的女人,不太可能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