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耀揚嘴角微揚,上前按下電鈴。
啾啾的鳥叫聲持續了一會兒,沒有人應答,於是他再按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不在嗎?是不是出去吃飯了?
他拿出手機,想了想,又放回口袋。因為捨不得打擾她用餐,他決定回車上等,有什麼話,等她吃飽暍足了,回來再談。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結果,貨運公司整整遲了兩個鐘頭才把貨送來。
丁淇一面簽收,一面跟司機抱怨。「你們公司會不會太誇張了?說好六點半要到,結果現在已經八點半了!你知不知道我是餓著肚子在等你們的?就算臨時出了什麼狀況,你們也該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啊! 」真是太糟糕了!
「歹勢啦!今天高速公路真的特別塞,不然平常一定不會這樣的……真是不好意思喔,小姐……」司機尷尬地道完歉,然後又急急忙忙趕往下一個目的地去了。
丁淇站在堆成小山的紙箱前面,餓得兩眼昏花,她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撥了一組號碼|
「媽,貨已經到了……嗯,邱阿姨現在怎樣了?急性腸胃炎?她一定又亂吃東西了……好,妳就在那邊陪她吧!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對,我現在有插撥,就這樣了,掰。」她拿開手機,看了來電號碼一眼,然後猶豫地按下通話鍵。「……喂?」
「妳在哪裡?」話機裡傳來殷耀揚低沉的嗓音。
「幹麼?」她嘟著嘴反問,心跳卻不自覺地撲通撲通加快了。
幹麼?她居然問他幹麼?殷耀揚深吸口氣,努力按捺住逐漸飆高的火氣。「我現在在妳們家樓下,妳快點回來。」
夜風徐徐,將樹梢吹得搖晃。
街燈下,一部銀灰色的進口跑車靜靜地停靠路邊,搖下的車窗裡,偶爾飄出幾團白霧。
丁淇騎著她的白色小綿羊,緩緩靠近跑車,然後在它後方悄悄停住。
怎麼辦?她很緊張欽!他是來跟她吵架的嗎?昨天他們才為了那個日本女人鬧得不愉快,今天她又拒絕到他家和他見面,想必現在這個男人正在氣頭上吧?
跑車車門在幾秒鐘後推開,殷耀揚從後視鏡裡看見了她,他走下車,神情冷峻地站在她面前。
「妳去哪了?」他質問她。
「我……」丁淇咬唇,默默迎視他如大海般深邃的黑眸。
「怎麼?不能說?」
「我媽有事要我幫忙,我去她店裡了。」 聞言,他臉色稍霽。「吃飯沒?」 她搖搖頭,同時,瞥見地上橫躺著一堆煙屁股。 一、二、三、四……老天!他少說也抽了十來支的煙吧?!他到底在這裡等多久了?
她抬眸,難掩詫異地望著他。「你……已經來很久了是嗎?」想到他一直坐在車上耐心地等候她回家,她的內心,不知為何竟感到有些虛榮、有些甜蜜、有些輕飄飄的。那種被重視、被需要的感覺,讓她僅存的抗拒也完全消失無蹤了。
她嘴角微彎地覷著他。「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呀,幹麼呆呆地在門口等啊!」口氣很揶揄。
瞧她一臉的春風得意,被看穿心思的殷耀揚反而有些惱了。
「走拉!去吃飯了。」
原本殷耀揚打算要請她吃大餐的,但因為丁淇實在餓得走不動了,於是他們便就近在巷口的一家炭烤啤酒屋裡解決民生問題。
「你不曾來這種地方吃東西吧?」看他又是擦杯子又是抹湯匙的,一定是被這裡的環境給嚇到了。唉!果然是不知民間疾苦的富家子弟啊!
殷耀揚瞅她一眼。「誰說的?我以前常吃路邊攤的。」
「是嗎?我才不信。」看起來就不像。
他聳聳肩,老實說道:「我承認自己是沒機會來這種『平易近人』的餐廳吃東西,不過……吃得好穿得好,可不一定代表快樂。當年,我跟我媽兩個人在國外相依為命的時候,雖然生活過得挺優渥,也不愁吃、不愁穿,但那種被歧視,被當成次等國民的感覺,其實並不怎麼好受。我寧可生長在台灣,每天吃路邊攤,跟同學玩騎馬打仗,這樣平凡的日子或許比較快樂。」
聞言,丁淇收起笑鬧的情緒。「聽起來,你的童年好像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
殷耀揚苦笑。「妳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諷刺你的。」沒想到會讓他聯想到不愉快的過去。
「沒關係,我不介意。」他聳聳肩。「其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或許我賺的錢是比別人多一點,但本質上,我跟你們是一樣的,脫掉這身衣服、除去總經理這個職位,我殷耀揚也不過是個平凡的男人,不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在她眼裡,殷耀揚絕對跟一般男人不一樣,她喜歡上的,絕對不會是平凡人。
她傾身,飛快地在他左頰上輕啄了下。
殷耀揚心一緊,轉頭,詫異地看著她。「妳……」
「啊!菜來了,我們快點吃吧!我餓死了!」她紅著臉嚷嚷,拿起筷子就挾了一大口局麗菜放進嘴裡。
一旁,殷耀揚又驚又喜地望著她,然後。伸手用拇指替她抹去嘴角的油漬。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告訴妳一件事。」
什麼?丁淇挑眉,無聲地問。
「美智子,是我爸的女人。」他決定開誠佈公。「妳在日本看到的那個女人,其實是我爸在外面風流的對象之一。她是大塚株式會社社長的姨太太,今年四十一歲,全名叫安籐美智子。」
四、四十一歲?!
丁淇張大嘴巴。「怎麼可能?那女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四十幾歲了啊!而且她……等等!」她眉心一皺。「你剛剛說大塚?難道……是跟我們簽約的那個大塚株式會社?·」 殷耀揚扯唇。「妳反應很快。」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我都被搞糊塗了。」
「簡單的說,就是我爸惹上了不該惹的女人。」殷耀揚俯身為兩人各倒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