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能讓他露出這種眼神的女人不只她一個,既然在美國已有未婚妻,又為何執著於跟她訂婚?
唐寶橙感到心口缺了一塊,看著照片,她沒有哭,也沒有生氣,正確的說法是,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生氣,太多的複雜情緒衝擊著她簡單的心思,在她單純的世界裡,還裝不下大人的深沈與虛偽。
夏哥哥既然有了如花似玉的未婚妻,為何還跟她訂婚?難道從頭到尾只為了信守承諾嗎?
她轉過頭,望向夏媽媽,很希望可以從夏媽媽那兒聽到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瞧見了他們臉上的同情和擔憂,並且無話可說,所以這是真的。
明明該傷心的,她卻笑了出來,帶笑的眼底早填滿了空洞。
她這人最不會罵人或吵架了,何況人家比她早訂婚,還是兩情相悅,比她這個被騙去參加珠寶展,糊裡糊塗拐去當未婚妻的笨女孩正統多了,她連質問人家的資格都沒有。
何況翡湘藍那純潔無邪的模樣,彷彿是個不沾塵世的精靈,教人怎捨得說出任何可能傷害她的話。
「儒紳常提到妳喔,他說在台灣有一位很可愛的青梅竹馬玩伴,他有事沒事就喜歡逗逗她,所以我才會知道妳,好高興可以見到妳呢!對了,儒紳什麼時候會回來?」
夏母終於開口。「儒紳晚點才會回來。」她對身旁的僕人開口:「幫翡小姐準備一間客房。」她沒叫對方的名,並安排對方住在客房,就表示得很清楚,她是站在寶橙這邊的。
但是寶橙卻無法讓夏媽媽這麼做,真正該住客房的是她自己才對,所以她叫住僕人。「不用了,我帶她去她的房間。」
「寶橙--」
「沒關係。」她朝夏媽媽露出一個沒事的微笑,表明自己不在意,本來嘛,說她是夏哥哥的未婚妻,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人家夏哥哥都沒認真了,其它人認真也沒用。
說穿了,她不過是夏哥哥的玩具而已,從小到大,他就擺明了以逗弄和欺負她為樂,現在也一樣。
她的笑容令夏母為之一愣,寶橙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哭鬧,這一點也不像那個喜怒哀樂都率真顯現在臉上,心事一目瞭然的寶橙,她的過分冷靜,反而令夏母有不好的預感。
呆望著寶橙,瞧她竟牽起翡湘藍的手,平和地招待人家,夏母更是心急如焚。兒子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做媽的當然一清二楚,兒子雖然冷酷無情,但獨鍾情於單純毫無心機的女孩,但是當見到這位清純絕美如天使的翡小姐時,讓做母親的她信心都動搖了。
她曉得兒子在外頭受歡迎,也知道這個兒子有時在商場上打滾,為了達到目的會跟外頭的女人逢場作戲,夏家的男人都是這樣,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寶橙不同,這孩子太單純了。
現在可好了,需要夏家男人時,一個都不在,兒子玩出火了,還跟人家訂婚!當姓翡的女孩出現時,她便急於吩咐傭人去把兒子找回來問個清楚,若真是兒子一時花心,打算私底下把這個麻煩給解決掉,誰知寶橙會突然出現,亂了她的步調。
「還聯絡不到他嗎?」夏母焦急地問向來報的管家,兒子手機沒開,只能從他的機要秘書那兒詢問。
「陳秘書說大少爺正在開羅參與一個重要的會商,嚴禁任何打擾。」
「打擾!」夏母咬牙切齒地吩咐:「叫陳秘書轉告他,如果他不在乎未來老婆跑了,就叫他環遊世界八十天再回來,反正倒貼他的寶貝女人多的是,不差家裡這個寶!」
「好,我馬上再打。」從沒見夫人發過這麼大脾氣的管家,忙又拿起電話撥號。
夏母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倘若寶橙當不了夏家的媳婦,她就跟兒子斷絕母子關係,真是氣死了!回想適才寶橙反常的態度,令她一陣憂心,當一個人受到極大的打擊,卻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而異常冷靜時,若非不在意,就是「哀莫大於心死」了,這可是很嚴重的事,但願這只是她的多慮,但願!
唐寶橙將正統未婚妻帶到夏哥哥的房間安置,告訴菲傭這位翡湘藍小姐才是「太太」之後,她便收拾行李,從八樓搬到一樓的客房去。
當只剩下她一人獨處時,渾身的力量恍若從她的身軀抽離了,她姥縮在陰暗的角落,只想躲進黑暗處。
她摸摸臉頰,皺起眉頭。奇怪,怎麼濕了?夏哥哥這人有多可惡,她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哪一次不是被他惹哭、嚇哭、欺負哭,不過當她哭成淚人兒時,最後總被他摟在懷裡連哄帶騙地破涕為笑。
再摸摸心口,她閉上眼感覺,心會痛哩,好似被什麼給掐住了,越是想忽略它,越是緊揪著萬分難受,淚水猶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滴濕了她的衣裳。
原來,她是這麼喜愛夏哥哥,不管他如何欺負她,她都不曾像這回如此心碎難過,止不住地低聲啜泣。
她告訴自己,哭完這回就該長大了,從今以後,她發誓再也不任由他欺負了,再也不……絕不……Never……死也不……
第十章
夏儒紳一收到消息,立刻從開羅搭飛機回到台北,在電話裡已曉得大致是怎麼回事了。
當他回到住處時,立刻感受到異常緊繃的氣氛,家人都用責備的目光瞪他,至於不敢瞪主人的傭人們,便以埋怨的目光向他傳遞沉默的抗議。
他直接坐電梯住自己所屬的樓層去,一進門,便聽到年輕女孩的談笑聲,是從樓上房間傳出來的,他示意菲傭不必聲張,無聲地上樓走向她的房間。看見寶橙與翡湘藍兩人有說有笑,情同姊妹地笑鬧在一塊,一如母親所形容,情況真的詭異得
很。
兩個女孩的笑聲因為他的闖入而中斷,翡湘藍見到夏儒紳鷹隼般的銳利眼神、冷峻的面容,立刻眨著純真無邪足以欺騙世人的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