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為她只能獨自一個人和那些無邊的恐懼對抗,沒人能瞭解她的不安。但她知道他懂得,而且他就伴在她身旁,提供她源源不絕的力量,讓她相信她能面對所有可能發生的狀況。
他緩緩低下頭,俯身在她唇上安慰的觸吻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長長的眼睫上還沾著水珠,像蝶翅一樣輕顫著。
擔心只給她一個淺吻,並不夠平撫她的不安,所以他又低下頭,在她的唇上多輕啄好幾次,一直到她的身子逐漸軟化,貝齒逐漸鬆開緊咬的唇瓣,並開始淺淺地回應他。
不知是誰先加深了這個吻,他們吻得越來越深入、越來越恣意,安撫的味道已經漸漸變了質。
在長期的親熱默契之下,他們都瞭解對方動情時會有的反應。
她的細聲低吟,他的濃重鼻息。
她逐漸迷濛的雙眸,他益發深邃的眼瞳。
她在他掌心下的泛紅嫩膚,他在她指尖下的緊繃背肌。
所有所有最細微的回應,部落在對方的眼底,都在對彼此暗示著,自己身體裡正湧起一波又一波強襲而來的熾熱火焰,並極度歡迎對方的熱情試探。
一記吮吻,一記揉撫,不用言語表示,便輕易觸發彼此更深一層的慾望。
撫慰式的單純擁抱,已經無法滿足彼此。
他們需要更強烈的、更進一步的觸碰。
跟隨著熱情的本能,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頸項,主動將自己的櫻唇湊向他。
他越吻越深,無法自拔地挑引她的舌尖,啜取她的甜蜜,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悸動熱流,自有其意識地狂烈衝向下腹,匯成一股更強大、更難抑的渴望。
他的身體誠實而迫切的渴望著,渴望能與她的身體進行更為親密、更為熾熱的交融儀式……
太過渴望,便會開始疼痛。
疼痛的感覺傳遞到他腦際時,他倏然清醒。
「喔……真要命……」湯承硯發出一聲痛苦的喘息,停下一切動作,將她緊緊壓進胸膛裡,阻止自己繼續貪心採擷屬於她的甜蜜誘惑。
「承硯……為什麼停下來?」她茫然地仰頭望著他,語氣裡有一絲撒嬌、一絲焦躁,柔軟的胸脯本能地貼著他急劇上下喘息的結實胸口,難耐的蠕動,幾乎要摧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制力。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停下,只覺得身軀深處被他點燃了一把火苗,此刻只想不顧一切地在他身上尋求解放的出口。
「別動,讓我冷靜一下。」他大口喘氣,用力壓住她不安分的嬌軀,咬牙忍耐下腹的疼痛感。
「為什麼不繼續?」她難受得發出一聲幾近低泣的抗議。
「乖,聽話。妳的身體受過傷,而且懷胎初期可能會不太穩定,我怕傷了妳跟胎兒。要是我們真的做下去,我怕寶寶被打擾後,會氣得衝出來責備我們,那就糟了。」他苦笑地拍撫她的背,盼望她能及時清醒過來。
燃起的火苗必須兩個人一起澆熄,不然星星之火很容易就會再度燎原狂燒,那後果就不可收拾了。
她倒吸一口氣,想起了寶寶,馬上用雙手護住腹部,也不敢再妄動。
上回給醫生看診時,醫生的確曾口頭警告她近期最好避免任何太過劇烈的活動,包括男女之間的親密行為。
而她竟然忘了?她忘記了!
「對不起,媽媽竟然忘了要保護你……真的對不起……」她自責地對肚子裡的胎兒說話。
當下腹疼痛不適的感覺逐漸消褪,他終於放鬆地吁出一口氣,並擁著她緩緩在沙發上挪了一個更加舒適的位置。
「別這樣,搞不好小傢伙知道爸爸媽媽感情這麼好,不但不生氣,還很高興呢!」他摸摸她的頭。
「你真討厭!」她破涕為笑地捶他肩膀。
她趴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及肩長髮。
寧靜安祥的氣氛包圍著他們,心底有種更深層的悸動,在此時此刻柔柔暖暖地蕩漾開來,那種奇妙的感覺來得無聲無息,卻又那麼的清晰,讓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這種感覺,叫什麼呢?
她嘗試著弄清楚自己的情緒,思索著為什麼這種氣氛、這種情緒,會令她滿足得想哭?
「在想什麼?」他開口問道,打破魔咒般的靜謐氣氛。
「我在想我們當初相遇的狀況。」
「我們好像是在一個慶生派對上認識的?」
「是啊,一個我不太熟的同事所辦的慶生派對,我那時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去參加那個派對。」那個同事跟她頂多是在廁所裡擦身而過時會點點頭罷了,兩人之間一點兒話題也沒有。
「我跟那個壽星也不太熱,當時我心情不太好,糊里糊塗被一個朋友的朋友給拉過去的。」
「難怪你那晚那麼遜,坐在沙發上猛灌酒,不吃蛋糕也不請女孩子跳舞。」
「那時候我跟夥伴們辛辛苦苦設計出來的遊戲,好不容易在市場上打出口碑,卻發生疑似被人抄襲的事件。明明知道人家抄了我們的遊戲,卻苦於提不出有力的證據,氣得都快吐出血來了,哪還有胃口吃蛋糕啊?沒吞農藥就不錯了!」想起當年那樁懸案,他還是會氣得牙癢癢的。
「但是你不言不笑的模樣還挺酷的,很多女孩都被你迷住了呢!」她笑了起來。
她還記得,當時他就坐在她身旁悶頭喝酒。
她瞄了他一眼,從他一頭不羈的微鬈長髮,以及嬈美日本傑尼斯系的美少年臉孔,她直覺認為他只是公司某單位裡從未謀面的年輕工讀生。
當時她猜測他應該剛從學校畢業,正等著領兵單,趁著當兵前的空檔來打打零工賺外快。
後來,她喝得有些醉,無意識地對著坐在身旁的他笑了笑。
也許他也有幾分醉意了,竟然也對她笑了笑。就這樣,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攀談起來。
接下來,不想再浪費任何一秒鐘在無趣派對上的兩人一拍即合,雙雙退出派對,搭上他的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