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是說出去的話,應該沒人相信我會被女人甩掉吧?」想起媽媽跟姊姊看好戲的嘲笑臉色,他的心裡就一陣嘔。
嘔歸嘔,他還是不能失去男人的風度,只好摸摸鼻子認了。
當他走進公寓大樓的大門口時,警衛叫住了他。
「湯先生,這是柳小姐的信件。」
「謝謝你。」他點點頭,接過信件。
「你們是不是打算要結婚啦?」警衛笑呵呵地與他攀談。
湯承硯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微微露出苦笑。
「沒這回事,哪裡聽來的消息?」事實上,他們是要分手了,跟結婚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咦?我以為柳小姐要賣掉房子,是因為要跟你結婚,才打算搬走的。」這一年裡只有看見湯承硯一個男人在柳意婷的公寓裡進出,所以一聽見柳意婷說要賣房子,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兩個年輕人已經論及婚嫁了哩!
「要賣掉房子?」他又是一愣。
柳意婷曾說過,這間公寓是她父母車禍去世後留給她的遺產,怎麼會突然要賣掉?
他皺眉思索她突然決定賣房子的動機。
難道是她將要跟另一個男人發展長期關係,因此決定搬家?
想到柳意婷偎進某個男人懷裡的畫面,他的心頭忽地冒出一股不快、焦躁的情緒,彷彿有什麼東西被人搶走似的,既不甘、又挫折。
「你不知道這件事嗎?糟糕,我太多話了!」警衛見到他露出驚訝的表情,馬上住了口,露出微微不安的不確定眼神。
「她以前曾跟我提過一次,我只是一時忘了。」他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扯了一個謊,對警衛揮揮手後,走進電梯裡,按下樓層燈鍵。
一進入電梯,笑容馬上消失,他抬頭仰望不停向上爬升的樓層燈鍵,臉色越來越沈。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老是覺得柳意婷最近有些古怪,可是怪在哪裡,一時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她像在計劃著什麼,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令他有些不痛快。
拿出鑰匙打開大門,進入近一年來已經很熟悉的小客廳,他心不在焉地環視四周,煩悶的情緒漸漸冒了出來。
他們交往的這段時間,她從來沒去過他家,反而是他主動到她這兒來過夜。久而久之,他放在她這裡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的住所卻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一絲屬於她的痕跡。
現在想起來,他才猛然發覺,就算他們親密地分享了床與彼此的身體,她卻似乎從來就沒打算要與他發展出長久的關係,很刻意地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彷彿隨時準備著從他身邊抽身離開似的。
「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行為飄飄忽忽的,讓人抓也抓不住!」他有點懊喪地扒了一下頭髮。
能與他交往一年以上的女人,柳意婷是第一個,本來以為他最後可能會選擇她當他的妻子,沒想到卻栽了一個大觔斗,她根本從來就不曾將他視為長久交往的對象。
懊惱地找出他放在屋裡的旅行袋,很沒耐性地將他散置在各處的用品隨手扔進去。
收拾到了書桌這邊,他的煩躁情緒已經升到了最高點。
「馬的!我留在她家的東西怎麼這麼多?」湯承硯終於失去了風度,口裡飆出一串冒著火氣的成人版三字經。
整個旅行袋幾乎已經快被塞滿了,他只好忿忿地甩到一邊,熟門熟路地轉身往廚房專門存放袋子的櫥櫃角落裡鑽,挖出一個看起來還算粗勇的厚塑膠袋,走回書房,沒頭沒腦地將桌上、書架上疑似他的東西,全往袋子裡一撥。
他已經懶得花心神去分辨掃進袋子裡的東西是不是他的,決定回家後再叫他那個有整理癖的姊姊幫他分類一下。如果誤掃到她的東西,大不了再把多收的東西打包寄還給她就是了。
收完一大袋後,他直起腰來,環視屋子裡被他弄得像颱風過境似的模樣,胸口突然冒出一股既滿意又幼稚的發洩快感。
怒氣稍稍獲得紓解,湯承硯的唇角勾出好幾天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恢復萬人迷大帥哥的瀟灑神采,一手將旅行袋甩到肩上,一手抓起大塑膠袋,邁開長腿輕鬆走向大門,嘴裡哼著豪邁「飄撇」的楚留香名曲--
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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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意婷回到家裡時,以為屋子遭小偷,嚇得差點沒昏倒。
她害怕地軟腳,一骨碌就跌坐在沙發上,抖著手抓起話筒,直覺地按下湯承硯的手機號碼。
就差最後一個號碼,她猛然想起幾天前他們兩人已經分手,而且還是她開的口。
她迅速掛掉電話,無助的感覺瞬間淹沒她,牽動了脆弱的淚腺。
「怎麼辦?我現在該怎麼辦?」柳意婷張大淚答答的眼睛,慌張地頻頻四顧,深怕歹徒還躲在屋子裡,考慮著是該要先奪門而出,還是先檢查每個角落是不是真的躲了人?
她拚命深呼吸,暗暗要自己冷靜,接著慢慢走到門口,站在可以隨時衝向門外的位置,像只神經質的小鹿般,伸長脖子掃視屋裡的每個角落。
漸漸冷靜下來之後,她在混亂中終於瞧出一些端倪。
「咦?湯承硯的東西不見了?」
他放在門邊的專用拖鞋、茶几旁的眼鏡盒、電視上的光碟片、沙發上的掌上型電動玩具,通通不見了。
她怔了兩秒,隨即衝到臥室去,床頭櫃上可笑的蠟筆小新鬧鐘不見了,打開衣櫥、浴室,凡是他的東西,也全都收得乾乾淨淨,一件不留。
「他走了……」而且走得一點兒也不留戀。
這個認知讓她完全洩了氣,眼眶變得火燙火燙的。
吸吸鼻子,失魂落魄地走到書房。
沒有意外,書房裡的東西也已經被篩揀過,凡是屬於他的東西,已經全都消失不見了。
看著一向雜亂的桌面,此刻乾淨得有些過分,她的胸口也跟著空空蕩蕩的,有一種很不踏實、空虛到幾近疼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