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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整場婚禮的進行,最閒的人就是新娘,其餘人等全被繁瑣的典禮事宜弄得人仰馬翻,根本沒人有空幫她準備隱形眼鏡。
也由於視線不清,她幾乎看不清任何一張臉,包括男方的朋友、親人,只隱約記得田漢威的家人對她挺友善,對這場來得匆促的婚禮絲毫沒有懷疑。
「來,多吃一點。」坐在她身邊主位的是田漢威的奶奶,近八十歲的年紀仍顯雍容華貴,也是她在近距離之下才看清的慈顏;老奶奶為她挾了一碗好菜,雙手卻仍不停地動作著。「我們家人丁少,你得把身子養壯一點,這樣才有體力為我們家添丁。」
一塊涼拌龍蝦梗在喉頭,湯靖芙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添丁?她和田漢威的婚姻根本不是如他家人所想像的那樣,王子跟公主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而是因為她的請求,他好心幫她完成母親的心願才會有的,但,她如何能對老奶奶解釋這一切?
怕是要傷了這慈祥老奶奶的心。
「奶奶,適量就好,你可別把她養成豬喔!」察覺她的尷尬,田漢威體貼的為她圓場。
從來沒想過她在卸除那一身土氣的妝扮後,會是這般清靈甜美,即使心知肚明這只是場瞞騙世人的婚姻,卻讓他賺足了面子,贏得一大票男人羨慕及嫉妒的目光。
尤其是他那票死黨,在看清她婚紗下的面貌時,無一不捧心哀號,憎恨他的幸運。
他還記得嘴最賤的屈允堯不平地說——見鬼了!你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娶得到這麼可愛的新娘?!
「呿!都成家的人了,說起話來還這麼沒分寸,將來怎麼教育下一代?!」老奶奶不給面子地啐道。
「當然是交給奶奶教啊!瞧你將我教得多好啊!」哄老人就像哄小孩一樣,田漢威那張嘴像裹了蜜,甜到老奶奶的心坎裡。
「新郎倌,等等要敬酒了,讓我先帶新娘去換送客裝0K?」拉著男朋友晃過來的韓樂樂插完話,匆匆將新娘帶走,男朋友卻留在田漢威身邊落坐。
「動作比我們還快,算你狠!」呂宗翰搭著他的肩,舉起手上的酒杯敬他。
「誰教你搞不定自己的女人,沒事搞什麼『一屋二妻』,自找麻煩嘛!」田漢威不留情面地損他。
「喂!今天是什麼日子,還提那個幹麼,到底是不是兄弟?」呂宗翰的嘴角微微抽搐,感覺頭上飛過烏鴉一群。
「是兄弟才虧你,要你趕快搞定麻煩,免得一個頭兩個大。」他大言不慚地自褒,不忘語帶提醒。
「是是是,天大地大新郎倌最大,高興了吧?!」沒好氣地賞他一記白眼,呂宗翰還有話說。「說真的,我沒料到你會那麼快找到對象,更別提那麼快甘心被綁死。」凝著他深幽的眼別具深意。
婚姻是戀愛的墳墓,這是幾個死黨私下經常拿出來說笑的話題,幾個大男人湊在一起智商全降低,彷彿回到求學時代般頑皮,當然不會有人承認願意一頭栽進婚姻裡。
他算是幾個死黨裡最老成的了,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目前和韓樂樂穩定交往中,但是因為前妻的出現,目前生活是一團混亂。
繼好友施呈勳娶了傅雁南之後,大夥兒都在觀望接下來會是誰不怕死地「前仆後繼」往「墓地」裡鑽,原以為最有可能的是沈穩內斂的項岳軍,未料,竟是性格最孩子氣的田漢威。
「你想問什麼?」田漢威的笑容不變,卻也沒膚淺到聽不出他話裡探詢的意味。
—抹笑躍上唇邊,呂宗翰微微挑眉。「就看你想說什麼嘍!」
「我還能說什麼?兩個人看對眼,雙方不排斥就結婚,大部分夫妻不都是這樣?」笑?笑死你這王八蛋!休想從老子嘴裡套出什麼東東!
呂宗翰但笑不語。
他有聽聞漢威在旗津的渡假村計劃遇到阻礙,而新娘湯靖芙偏巧是旗津人,這其間的關聯頗令人玩味,時機上巧得令人讚歎。
「最好是。」見負責招待的屈允堯和項岳軍走了過來,樂樂和新娘也走出新娘休息室了,緊接著又是一場硬仗要打。「敬酒了,你不會企圖用烏龍茶『偷天換日』吧?」他戲謔地激他。
「開什麼玩笑!一輩子一次的場合,我可沒打算混過去。」極自然地脫口而出,他心下一凜。
一輩子一次?這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萬一將來他和靖芙的契約終止,那他豈不是要被這精明的好友取笑一輩子?
柔媚的清香竄進鼻尖,他一側身發現換上粉色禮服的靖芙已然在他身邊站定,那迷茫的雙眼水亮亮的,像要吞噬男人的靈魂;他不自覺地挽起她的小手,遠遠將適才還在腦子裡盤旋的顧忌丟到天外。
「別怕,你的酒已經吩咐下去,用烏龍茶替代了,待會兒你就意思意思做做樣子就行了。」擔心她不勝酒力,他早有準備。
「嗯。」心中的忐忑因他的安撫而消散,她放鬆地扯開一抹甜笑。
霎時,恍似有什麼東西闖進他的心窩,他收攏指尖,挽著她的腰肢步向席間。
身後的幾個大男人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賊笑——
換成烏龍茶?哪有那麼好康的待遇?
套句新郎倌的說辭,一輩子只有一次,哪有讓他們全身而退的道理?
一個字——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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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重!
口乾舌燥地轉醒,湯靖芙瞇起乾澀的眼,呆愣地盯著陌生的天花板,直到身邊的淺鼾將她拉回現實,所有的場景才一一回到她的腦海。
敬酒時分,當喝下第一口「烏龍茶」時,她才知道杯裡暗褐色的液體根本不是茶,而是貨真價實的洋酒,但在所有人的祝福聲和吆喝聲中,她實在沒辦法開口向忙於招呼賓客的田漢威抗議,只得忍著強烈的酒氣,硬逼著自己將酒吞入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