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再等一下!」逼傢伙走這麼急做啥?他話都還沒問完咧!「聽靖芙說,你很照顧她?」再露骨的話他也問不出口,怕是先傷了自己的心。
挑起眉,歐比康總算正眼瞧他,一臉瞭然。「喔∼∼所以你喝了一大缸醋,對我大呼小叫?」
田漢威脹紅了臉,一時語塞。
「小老弟,凡事要眼見為憑啊!」拍了拍田漢威的肩,歐比康像個看透俗事的老僧勸道:「我之所以對小芙多了份關心,是因為她長得很像我那早逝的妹子,這叫移情作用,跟你想的關係八竿子打不著好嗎?」
田漢威擰起眉心,好久沒這麼被說教了。
「老婆啊,是娶來疼的,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理由結婚,能在這輩子牽起紅線也是你們的緣分,要是不好好顧著這條紅線,恐怕是隨便就能扯斷哪!」歐比康意有所指地暗示道。
田漢威一愣,滿瞼狼狽。「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我哪知道什麼?不過是小芙多少提及你和你的家人,其他全用猜的。」他當初可是修過心理學的醫學院高材生,高興的話還可弄個前世今生什麼的節目做做,只是他不屑而已。
田漢威瞇起眼,擺明了不信。
「不信是吧?」對上他的眼,歐比康淺歎一口,轉身又走,走了幾步,涼涼地丟了句——「哪,你就當我會觀天象好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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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湯靖芙因腹部悶疼而幽幽轉醒。
床頭亮的不是她所熟悉的家用檯燈,而是病房的長型燈管,正巧照在她的頭頂上。
她怎麼也住進病房了?驚疑之下,她想起身卻渾身軟綿綿,全然使不上氣力,只得疲累地轉動頭部,卻讓她在移動的過程裡,發現坐在角落沙發裡閉眼沈睡的男人。
一見到他,所有暫時失憶的昏厥前的景象全浮上眼前。她鼻頭一酸,想起金遙姬的囂張和他的背叛,不由得悲從中來——
他怎會在這裡?難道他不知道她已經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意圖再來這裡佯裝體貼?她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給他了,該給的、不該給的,她沒一樣留得住。
倘若早知道他的溫柔體貼其實另有目的,她或許不會沈淪得這麼快,不僅身子給了他,連心都賠了進去!
要不是金遙姬的出現,或許她會像鴕鳥般忽略自己潛藏的感情……不,或者該說她懦弱,根本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才是真;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她愛上這個有夫妻之實的假丈夫,金遙姬的出現,只是血淋淋地將事實刨開,讓她不得不面對罷了。
當她知道他接近自己其實另有目的,當地知道金遙姬是另一個擁有他的女人,那噬心的痛宛如喝了劇毒,一輩子一次都嫌太多。
夠了,人家說「甘願挑蔥賣菜,不願跟人公家尪婿」,她已經貪心地擁有他好一段時日,也在他和他家人身上得到許多溫暖,那已不是那一小塊地皮所能比擬的價值,一切就到此為止。
她可以和母親租個小套房,回復到以往略顯閉塞的生活,只不過旗津怕是回不去了……她根本不敢想像當經過渲染的八卦傳開之後,以往熟識的鄰居朋友們會怎麼看待她?索性就別回去了。
抬起手,大膽咬牙拔掉點滴,她不捨地再看田漢威一眼——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就像沒戴隱形眼鏡那般,她始終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如同他深沈難懂的心思。
那縝密的計劃、精準的算計,單純如她,怎堪讓他戲耍於股掌之間?將她賣了,她還幫他數錢呢!
嚥下喉管裡的澀意,她扶著床沿艱困起身,腹部傳來的緊縮感令她不由得攢緊眉心;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她小心地扶著牆壁,希望能在不驚擾到他的狀態下離去。
田漢威被極細微的窸窣聲擾醒,他是很累沒錯,但因為掛心她的身體,所以他其實睡得並不沈,因此稍有動靜便挑動他敏感的神經,繼而發現她的蠢動。
「靖芙?你該死的在做什麼!」擔心之餘,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她沒看到自己就坐在牆角的沙發上嗎?有什麼需要大可叫他幫忙,即便是上洗手間解決生理需要,他都可以抱她去,她何必這般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他心口一凜,不願去思索他最不願想像的可能——不會的,她不會聽信金遙姬的三言兩語就想離他而去,不會的!
「你想到哪裡去?」不由分說地湊上前去,伸手欲扶她的肩。
「我……我要去找媽。」然後幫媽辦理出院手續,兩人一起離開。
「你自己不舒服,何必急於一時去看媽?」晚上的時段本來就有請看護,她何不先將自己的身體養好,再去看丈母娘也不遲?
閉了閉眼,她再明顯不過地傾了下身,避開他的撫觸。
「靖芙?」不安感迅速在胸口蔓延開來,田漢威命令自己不准胡思亂想,再度伸出手——
「別碰我!」她的嬌斥喝阻了他的好意,他渾身一震,不覺頭皮發麻。
金遙姬到底跟她說了什麼,竟讓她的情緒波動到動了胎氣,甚至不准自己碰她?天殺的好極了!金遙姬,這筆帳他記下了,絕對會跟她算個一清二楚!
「我知道金遙姬來找過你,但相信我,那全都是在認識你之前發生的過往,我絕對沒背著你……」
「漢威,我們離婚吧。」
清冷的嗓音打斷他的保證,也讓病房裡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
「你說什麼?」過了好久,他低沈的嗓音透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問道。
「我說……我們離婚吧。」沒敢讓他瞧見自己的脆弱,她始終背對著他,淚水沾濕衣襟。
病房裡再度陷入僵凝,此起彼落的,唯有他沈重的呼吸和她抽動鼻翼的細小聲音。
「別開這種玩笑!」再度開口,是連他都不敢相信的沙啞,他的掌緊握成拳,無論如何都只願承認這不過是句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