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求生存,她仍然繼續著歌妓的生活,母女兩人相依為命十八年,沒想到現在她也要放下敏兒一個人走了!
「收好這把扇子,上京城去吧!」
「上京城?」
「是。」邵娘點了點頭。「你爹曾經向我提過,他是從北京城來的,雖然不知道他姓什麼?住在何處?但是你上京城去,總會有機會尋到他……相信老天爺一定會可憐你,讓你們父女倆見上一面……咳咳……」
「娘!您不要緊吧?」敏兒緊張地拍撫邵娘的胸口,替她順順氣,臉上淨是憂愁的表情。
「記、記住……一定要將扇子收好……這是你們父女倆相認的惟一信物!知道麼?」
敏兒點頭如搗蒜道:「知道知道!您別再說了,好好休息吧!」
「不……讓我把話說完,否則……就來不及了!咳咳咳……」
敏兒傷心得說不出話來,她不忍心拒絕娘的要求,因為她知道事實是殘忍的,娘的身子已經非常虛弱,似乎到了極限。
「到了京城之後,就去投靠你表姨……矮櫃裡有幾年前她的來信,照著上頭的住址去找她……咳咳……相信表姐會代替我好好照顧你的……咳咳咳……」又是一陣錐心刺骨的猛咳。
敏兒只能點頭安撫娘的情緒道:「好好!我都知道了!您好好休息吧!什麼都不要說了。」
邵娘不斷地咳嗽,心裡仍然放不下,但是卻又無可奈何,人生無常,她不能扭轉命運、改變什麼……」切,只有交由上天安排了!
北京城裡,最著名、規模最龐大的酒樓不下十家,左西門街道上熱鬧、繁榮的景象,都是因為此地有一座「彩雲院」。
彩雲院裡的常客,無非是當今高官政要,或是富家子弟,而酒樓裡的姑娘自然都是北京城裡有名的名妓,正因為如此,才能吸引豪客上門,讓彩雲院的名氣日益坐大。
四名轎夫抬著藍頂轎子在彩雲院的正門口停駐,轎簾一掀,出現了一名風采非凡的男子。
他的眸光精凝,銳利得像能視透每個人的心思,但是在緊湊的眼神裡,卻又另外流露出一股放蕩不羈的氣息,眉字之間散發出玩世不恭的冷意,偏偏上揚的唇角卻揉和了外表給人的冷漠印象,反而衝擊出瀟灑的模樣,白俊的臉龐上,有一對如刀深鑿出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樑,兩片薄唇抿著笑意,舉手投足間,皆魅惑人心。
「扶大人來了!」酒樓的小廝高喊道。
「扶大人來了?!」酒裡內立即傳來一陣騷動。
「姑娘們!快點出來迎接呀!」劉鴇娘尖聲呼著,已經帶著一張濃妝艷抹的笑臉挨到扶洛身前。「扶大人大駕光臨,真是令彩雲院蓬蔽生輝呀!請!扶大人快請進!」
酒樓裡的姑娘紛紛上前迎接,千嬌百媚,在他面前盡展無限風情,無不是希冀能讓扶大人看上眼,或許扶大人一高興,就將她們收為小妾也不一定!整座北京城裡,誰不知道扶大人的作風最為海派!只要被扶大人看上,好處多得說不完呢!
「劉鴇娘。」
「敢問扶大人有何吩咐?」
「蘭伶呢?」
「哦!扶大人要欽點蘭伶是吧?」唉呀!她真是老糊塗了!怎麼忘了蘭伶是扶大人的老相好呢?「她現在沒空麼?」
「她呀——」
「扶大人難得出現,奴身怎麼可能錯待了扶大人呢?」
隨著嬌柔的聲音揚起,一名風姿綽約的女子緩緩步下階梯,婀娜多姿的身態,不知惹來多少在場男人的注目。
無奈眼前的美人是當今九門提督的老情人,誰也不敢膽大覬覦其美色,只能暗地捶胸惋惜!
九門提督很了不起麼?誰都不能得罪麼?當然不,只不過這位扶大人非但是當今皇上眼前的紅人,更是滿腹心機、聰明絕頂的高人,誰敢與他作對,擺明就是嫌命太長!
於是眾人只有搖頭,繼續自己的尋歡作樂。
扶洛迎向蘭伶,一手攬上她纖細的腰枝,輕聲軟語問她。「這麼久不見,心裡想不想我?」
蘭伶愛嬌地瞠了他一眼,笑答道:「何止心裡想呢!奴身可是眼裡盼著、嘴裡念著、連腦海裡都牽掛著您呢!」
「哦?」扶洛挑起一道劍眉,揚起一抹淺笑。
「今晚,就讓奴身在『傾蘭閣』設一席好酒佳餚,好生伺候大人您吧!」蘭伶小鳥依人地偎進扶洛強健的臂彎裡。
在青樓裡,誰若是明顯受寵,誰的地位就算高昇,蘭伶不僅是彩雲院裡的當家花旦,更是各家酒樓相爭挖角的紅牌!只因為她的琴藝高超,扣人心弦,又加上她外貌出眾,自然深得寵愛。
和其他窯姐歌妓一樣,蘭伶最大的心願,莫過於嫁人豪門,當個有名有望的官家夫人,而她心裡最中意的對象,非扶洛莫屬!
煙波酒地裡,風花雪月間,翻滾紅塵,就是為了掙得永遠的安逸,而她們所能憑靠的,卻只有短暫的美色,怎不教人心生悲呢?
一抹孤獨的身影在孫府的大門前駐足,冷風輕吹,她一身衣衫襤褸,更顯弱小無助。
輕攏著披在肩上的包袱,敏兒再一次確認握在手中的信址,眼前確實是孫府沒錯,這麼說來,表姨就住在這座大宅院裡了!
「娘……女兒已經來到北京城了。」她望著灰白的天,輕聲說道:「請您在天之靈,保佑女兒早日找到爹……」
敏兒忍著極大的哀慟替娘親處理完後事,便依照娘親生前的指示,帶著簡單的包袱和重要的信物來到北京城投靠表姨。
雖然她不太記得表姨的模樣,但是年幼時,表姨曾經來過昌平小鎮探望她們母女,還有這等情分在,表姨應該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輩吧!
這麼一想,敏兒惴惴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不少。
她上前伸手敲了大門,過了一會兒,一名大嬸打開了門,從頭到尾將敏兒打量了一遍,不客氣地問道:「你找誰呀?」